“去什么，”祁翻开手中文章的下一页，用笔在上面圈了两，“下午还有一次课，这文章再改不完，可就没有拿得手的东西了。”

“皇兄考虑周全，朝中稳定，才能安军心。”

“他父亲可是黄门侍郎祁平章？”

姬应抬，疑惑：“你认真的？问国监的学生？”

姬别情又低看看手里的文章，这等才华一个太学助教，实在可惜，也不知是怎么得罪了丞相，为皇亲国戚，旁人都要礼让三分，怎么会动不动就打回他的折。

国监无人不晓姬别情的大名，姬别情为母亲宋氏孝时，时任国监祭酒还专门给他写了篇赋，到现在还是各位主簿助教人手一份，听闻真人要来，便赶忙开始四洒扫布置。

“王爷，这些是废稿，没什么可看的，”招待的太常博士跟在姬别情后，“前任祭酒大人给您写过一篇赋，不知您看过没——”

“是臣安排不周，这就去。”

“那朕等你的消息，先叫人传午膳吧，我们就在这吃。”

“祁大人，您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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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为何不求家族荫庇，要在这里个从七品闲职？”

御书房中沉默许久，姬应终于：“确实有些理，而且朕不便直接面，但你新晋折冲都尉，问一问也不会有人生疑。朕不想让朝中众人觉得——觉得朕手足无措，任凭夷狄宰割。”

“可是……”

祁又低继续看文章：“没关系，他一直都当我傻。”

吴坤劝不动，只好自己整整衣冠，惋惜似的一甩袖，转大踏步了门。他也不明白，祁不差，嫂又是当朝皇帝的妹妹城公主，一个皇亲国戚怎么就能倔成这样，整天裹在灰扑扑的低阶官服里，白瞎了这副好模样。

“臣在。”

“主簿张珞山何在？”

“就说你染了风寒，”吴坤撇撇嘴，“这理由用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没完没了地用，你当主簿大人傻？”

“这文章是谁所作，”姬别情将文章递过去，“紫虚居士，没写真名，这行文相当老练，不像是学生写的，丢在废稿里，着实可惜。”

“王爷？”

趁着张珞山转，姬别情迅速将文章折起来袖里，若无其事，随后便被引到正厅去，听博士们对局势的意见了。只是脑海中始终是那篇刚正有力的文字，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祁无奈地放下笔：“真的不去。”

“那可是圣上亲封的靖梁王，虽不是圣上的亲兄弟，可这么多年书信往来，比亲兄弟还亲，”同为太学助教的吴坤又凑近了，“您都在这两年了，不升不降的，这么好一个机会……”

“若是张主簿问起来，你就说，”祁想了想，“你就说——”

“事态急，有总比没有，”姬别情，“皇兄如是不介意，臣愿为您走这一趟。”

“不是这个意思，王爷您有所不知，”主簿小声，“这位祁大人心直快，说话实在是不中听，今年他才任官第三年，没少送这样的折上去，少说被退回三十来次，惹得丞相大人很是不快。他现在是不上折了，可也没人敢用他。您看了他的文章，不好便罢了，觉得好也不必说，万一……”

“他们只会在早朝上吵架，有几个拿得主意来的。”

“本王渴，”姬别情清清嗓，“可否讨一杯茶？”

“这……”

张珞山听到“紫虚”二字，心下一惊：“回王爷，此人是从七品太学助教祁，初平十年凭运气登士科，但实为庸才，不值一提。”

“太学生呢？学血气方刚，或许能打开思路另辟蹊径。”

先机，不能来，那便智取，所以朝中更不可无人，不如多收集些意见，再综合选取合适的。”

姬别情应声，转到门去叫常万山传膳，御书房门外果然除了这位掌事大太监之外便再无旁人。他缓缓关上门，面稍稍沉，不久恢复如常。

“有何不可，臣也在国监读过书。”

“待会儿就送到了，”姬别情回到姬应边，弯腰一个个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折，“皇兄先休息片刻，臣帮您整理。”

“正是。”

“这谁知，许是他教书吧。”

姬别情一挑眉：“这文章所述‘建言十二事’，于当今朝廷局势，可谓一针见血，若这等文章都只能是国监的废稿，不知什么样的好文章才能得了主簿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