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联姻如约结束，作为礼尚往来的谢，她也该还程宵翊“自由”了。

“那不妨留下……”他慵懒低缓地勾：“不走了。”

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③

但刚才他的善意帮扶，她得承情。

见那龙飞凤舞的潇洒签名，程宵翊懒勾起一双桃，似笑非笑：“过了河就拆桥，是不是快了？”

生意场上的一举一动，律师团先行，更何况是大家族间的联姻，婚前的财产权益早就丝剥茧划分清楚，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万籁俱寂，风雪渐成规模。

“给我吧。”她声音略显疲惫。

助理纪珩面忧，仍尽职汇报明日行程，自从接手俞家家业，每月都有固定飞行周，时间把控确到分秒。

“女方（签名）”的横杠，俞薇知寡淡漠然地签下名字，净利落地跟签其他文件并无区别。

“我累了。”

江南世家的葬礼传统而繁冗，她面素净苍白，只能持到殡，至于后面的路祭和落葬，俞薇知不被允许也疲于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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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寂萧瑟抬望，视线氤氲恍惚，暗天际有无数雪粒坠落人间，渐渐和成鹅，团团簇簇，遮盖住底明媚的忧伤。

“封路？”

就只是一张纸而已，内容甚至比全天下所有的离婚协议书，都更简洁明了。

俞薇知伸手，拿过纪珩手里的黑质文件夹，那里面是拟好的离婚协议书，甚至早于联姻前。

划过来时，脸微疼。

谁让旁人里，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合法夫妻，哪怕见面次数一掌都数得过来……

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从门若市，到门可罗雀，她不由得想起母亲求来的签语：“本是命里孤星照，一世孤零命萧条。”

那张脸实在生得致艳丽，但安静空的神态，看着就像毫无人气的漂亮人偶。

和她。

“先生，气象台刚刚发布暴雪橙预警，再不发，您的飞机恐会延误，说不定连路都会被封闭。”助理乔和小声提示。

不久前，两人维持一年的婚姻协议刚刚到期。

这桩商业联姻，更是助力她掌权俞家的一张王牌。

那张离婚协议书如同废纸一张，在飘雪中燃烧起舞，付之一炬，一瞬的火光照亮黑漆漆的眸，散掉了方才的压迫。

隆冬皆萧瑟，唯有留听阁外的冷冽松柏绿意盎然，敢同北风一争下。

俞薇知秉着呼，她向来不耐任何人的碰，但下的亲近距离，却无法推拒挣扎。

“哒”的一声，银质火机被轻轻一拨。

纪珩回：“目前，还未收到程家的任何知会。”

本该无忧无虑成长起来的小公主，此刻却销骨立，失魂落魄地走回诚园，松柏掩映。

他衣领上沁着朗姆酒、烟草和木质香混合，长眸微敛，分明的长睫藏不住幽垠似墨的瞳仁，拥着她一步步向前，直到棺椁被送上灵车。

如梦魇般，似乎都在一一应验，现在连她本人都信不疑。

“商业联姻，是一对能代表两个家族的男女，以婚姻的形式行的资金和技术的整合，人脉和资源的互通。这是与的联合。”②

纪珩不愧是年薪千万的集团特助，效率迅速，质文件夹很快就送到程宵翊的手中。

俞程两家的联姻，合作得很圆满，这一年来程家开始频频涉足东南内河及沿海航运，蒸蒸日上，大有作为，而俞家借程宵翊祖父辈的权势，顺利拿下黔边第一大规模的稀土矿，更打通长宁-黔边-西欧的贸易廊，两家取长补短，互利互惠。

俞薇知一心两用，程宵翊的那双黑眸却萦绕不去，偏偏尾那一模一样的滴泪痣，次次撩拨她心神。

“程宵翊这次来，应该不只为了席葬礼，还为了……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