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孚林一边听一边暗暗记在心里。趁着王篆心情不错，又是两杯酒下肚时，他这才说了今天自己来的第二件事。

然而，虽说他很好奇汪孚林破天荒找自己走后门的人是谁，可当汪孚林说起从前杭州之行，说起在杭州北新关的那一场动，他却不知不觉就变了脸，看向汪孚林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骇然。汪孚林现在才多大？七年前又才多大？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秀才，竟然敢在那民占据北新关的时候，跟着时任杭州知府的涂渊去北新关安抚，这要不是汪孚林主动说，他还本就不知情！

“从前那会儿只想着能藏多久藏多久，现在我却发现，还不如大大方方亮开来，免得日后再这么担惊受怕。王荆山公那当然是不屑于因此事有所要挟，但若是碰到一个心思叵测的人又如何？所以，我昨天把心一横就对元辅说了。结果可想而知，这陈谷烂芝麻的事，元辅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倒是我白白下了那么大决心。若非我痛骂了胡松奇几句，元辅说不定还会给我那几乎没有印象的老岳父荫封两个儿。早知如此，我还怕什么？”

若非去年在张居正夺情的时候，他和汪孚林差错相识，他被引张府，一下投了张居正的缘，仕途突然有了一个大飞跃，他怎么可能与当年同榜一甲的这些同年们一争短长？申时行、王锡爵、余有丁，他那一届一甲前三名的仕途简直是太平顺了！

“而那时候主北新关的分司主事朱擢，便是和税关太监张宁一起，是我们从北新关救来的人之一，他在关

破坏两人这将近一年来的亲密关系，而且还容易产生更的芥。因此，此番登门，他在把酒言时的第一件事，便是对其挑明了昨日的事情，将对张居正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对王篆也说了一遍。果然，听完小北的那段世过后，王篆的眉就完全舒展了开来。

所以，汪孚林能够在对张居正说了王锡爵的事情，又坦白了妻的世后，继而第二个来告诉他时，他自然觉得这个年轻的后生晚辈对自己着实信赖亲近。而这信赖和亲近无疑是互相的，他因为昨日之事才刚刚生的那么一丁猜疑，也全都为之烟消云散。于是，王篆顺手又评了一下翰林院的某些人事。他毕竟比汪孚林早及第十几年，哪怕不如王锡爵久在京城，但心得却也异常丰富。

王篆嘴里这么说，但神情却颇为阔朗：“不过你这次算是对了，这事与其藏着掖着，他日让别人到元辅面前，还不如你自己说。至于王锡爵，他想要清，想要名声，随他去。不过是一介迂腐之人罢了，无足轻重，他走了礼还能腾一个侍郎的位。”

平心而论，王篆是自然是有理由嫉妒王锡爵的。他和王锡爵乃是同榜同年，但王锡爵是一甲榜，他却是三甲排名靠后的同士，王锡爵一仕便是翰林院编修，在翰林院系中顺风顺，升得非常快；而他却是靠着在外任上一步一个脚印，曲折而定地向上走。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听了前半截话，王篆不禁打算揶揄两句，可却听到后半截，他到了嘴边的话就暂且先吞了回去。

“少宰在吏，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什么，此番却想求你照顾一个人。少宰先别忙着拒绝或发火，且听我慢慢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