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的，起居卧室两者分开的轿，那得多大，得多少轿夫一块抬？除却皇上的銮驾，我上哪去找几十个知如何一块迈，而不至于都撞在一起的轿夫？而且，元辅从京师赶到江陵县，总共不过用了二十多天，要真是坐那样的轿，一天能走多远？而且中间还有翻山越岭，还要过黄河，这么大轿怎么过得去？”

于是，他便咳嗽了一声：“钱府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只要政绩好，还怕别人在背后指指？”

“汪掌开玩笑了，元辅到真定府时，提到驿路上常有内阁急递送过来，可在车中仄狭小，不好理公文，所以我就想着从真定府到邢台、邯郸、安、卫辉、新乡这条驿路，在没过黄河之前，都是通衢大，路修得好，轿略大一也可以通行，所以就找了十六个最尖的轿夫，分成两班，抬的八人抬轿厅也是连夜赶来的，遮风挡雨，里除了元辅之外，还能多一个童伺候笔墨，哪里就真有传闻中那么奢侈！”

汪孚林顺着张宁这气安了钱普几句，可心里却想，自己之前不好意思问张居正这轿厅的事，结果也相信了这一茬，钱宁如今虽对他和张宁解释了清楚，可问题是时人喜津津乐的，那是猎奇的新闻，谁你到底是真是假？

而现在，钱普也同样是仅仅拍个而已，却被别人传言抹黑到逾制，万一回传到皇帝耳中，张居正固然会被记上一笔骄横跋扈，钱普好得到哪去？

而且，政绩这东西，和站队又或者说立场比起来，本就微不足。你如果是海瑞那样的清官也就罢了，越罢官名声越大，旁人拿你无可奈何，可如果你上并非清白无暇，那就对不住了，一荣俱荣一损

见钱普哭丧着脸，一旁同样听到了这番闲谈的张宁不禁也生了几分同，尤其是听到钱普上任真定知府迄今还不满一年的时候，他就更从对方的遭遇想到了自己上。想当初，他刚上任北新关税关太监的时候，还不是被布都三司给当成了柿，竟是在暗中手脚，导致他和那些打行的家伙势不两立，闹那么一场民冲击北新关的事情来？要不是汪孚林和涂渊，说不定他连命都没了，那黑锅更是得背到死！

一连好几个反问，见汪孚林顿时愣住了，钱普一下也是神呆滞，脸发白地说：“连汪掌您都这么问了，莫非京师……都这么传吗？”

一桩之前没注意到的事——钱普竟然是隆庆二年的士，也就是他老岳父叶大炮的同年！如果仅仅是这么一条，也许他还不至于对人分外络，可是，当他开玩笑地低声问起钱普那敬献给张居正，一室一厅的轿厅时，钱普竟是把摇成了拨浪鼓，他就有些好奇了。

想到自己看过的后世描述就这么说，于是在听到都察院中也这么传此话时，也没有多想，只是在心里慨张居正就不该这么招摇，汪孚林自己不由得刻反省了一下自己。没有看到的事情就没有发言权，张居正固然有些地方确实太招摇不知节制，但理应也不是竟敢明目张胆地逾越轿夫的限制。于是，他再看向钱普这位传说中豪华轿厅的始作俑者时，心里不由得有些同情对方。

送了个轿讨好了张居正是不假，可传言那般沸沸扬扬，钱普的名声却都给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