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陶承喾明显偏向于安九域这一边，甚至还举了蓟辽总督梁梦龙，辽东巡抚周咏这一个个人的辩白作为例，光懋自然是气得够呛。

所以，他在陈词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有几小小的疏漏。即便如此，说完之后，他仍然自觉表现尚可，再次施礼后方才退下。

此时此刻，看到内阁首辅张居正和兵尚书方逢时那明显同意自己这番话的表情，陈炌神大振，当即慷慨激昂地说：“所以，光懋提请，以杀降之罪陶承喾，以矫饰包庇陶承喾，谎报大捷，治罪之前一并受赏的李成梁等辽东武臣，这是非常不妥当的！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个场的并不是程乃轩，但针锋相对的势却犹有过之。

朱翊钧边侍立着冯保，而下首是内阁首辅张居正，兵尚书方逢时，左都御史陈炌，除此之外，就只有他和程乃轩两人，大殿之中竟然格外空旷。

代辽东巡御史安九域场的陈炌，竟是据安九域的奏本，对他的建言行了全方位驳斥，言辞赫然不是一般的严厉。

即便是在六科廊资历数一数二的光懋，也没有在这场合面的经验——毕竟小皇帝今年才刚刚成婚亲政，即便成婚亲政，对于大明的皇帝们来说，单独接见阁大臣都已经算得上是的少见稀罕，更何况是六科廊的给事中？哪怕述职，提报告那是最通常的，往日能够一群人在御前个脸，已经算得上是为科的最大礼遇了。

“皇上，光懋要严加惩陶承喾的罪过，臣能够理解，杀降乃大罪，自然应该严惩其冒功之侥幸，但辽东地东北边陲，鞑虏日日侵攻，几乎从无宁日，察罕儿更是两百年来我朝的死敌，所谓来降，谁知是否是诈降的权宜之计？区区一个陶承喾，惩了自然没什么可惜，可之前那个速宁被押送京之后，却证明是泰宁卫首领速把亥的谋，那么倘若惩陶承喾的消息传去，岂不是关外虏寇拍手称快，而辽东军威就此丧失殆尽？”

然而，今天的与会者中，程乃轩的奏本刚刚转到六科廊，他还与其当面针锋相对了一阵，而张居正是素来对李成梁赏识备至，想也知不会站在他这一边。而兵尚书方逢时虽说一度和王崇古齐名，但因为之前替辽东大捷说了不少好话，分战功的时候也沾了光，自从大捷有猫腻的消息传开之后，就一直替陶承喾辩白。偌大的文华殿中，他竟然是孤军奋战！

安九域提请陶承喾降职三等，之前叙功者三十七人，革去之前授予的升任职级，而蓟辽总督梁梦龙、辽东巡抚周咏、辽东总兵李成梁等人，则准许他们辞掉原本赐予的恩典。至于给军中士卒的犒赏，则免于追夺。这才是辽东长治久安之！”

第九一零章廷辩

一时间，光懋竟然忍不住将视线投注到了的御座上，心中生了唯一的一丝侥幸。

既然能当上这个左都御史，除却非常定地贯彻张居正的每一个指令，严密注意都察院中是否会有那些死分之外，陈炌当然是一个很会说话，也非常有战斗力的人，尤其是在张居正的面前。

相比光懋那渴盼的心情，一直都照礼仪正襟危坐的朱翊钧，此时此刻更是心情七上八下，甭提多不安了

皇帝刚刚亲政不久，也许希望靠这件事情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