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yan，三日已过。

这三日里，柳摇暂住崔冰府上，两人日间一dao巡视城防、布置兵力，偶有闲暇便相与观书、弈棋、畅谈古今，入夜则同榻抵足而眠，彼此之间似有说不完的话。

聊得最多的自然是柳之仪。

崔冰对这位枉死的先朝幸臣格外欣赏，房中专门辟chu一个樟木书架摆满了他的生平着述与文章奏表，全是他往日空闲时一笔一画誊chu来的；正中央的墙bi上还挂着一幅栩栩如生的等shen水墨画像，bi1真到几乎连眉mao与发丝都纤毫毕现，

此外还有一事令柳摇颇gan讶异——崔冰不仅对柳之仪生前的事迹如数家珍，并且还清晰记得自己从军以来参与过的每一场战役、所献chu的每一条计策，甚至记得他行军途经的每一chu1山川、每一座城池。

就算是柳之仪的仰慕者，为他zuo到这份上也稍过了些。

柳摇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恐对方仍有未尽之意，只是他既不明说，自己便也故作糊涂，但求能将这表面的客tao维持一天是一天。

第四日夜间，派chu的斥候传回消息，言西北方向五十里外传来异动，响声隆隆，震天撼地，恐有大军压境。

崔冰一面低着tou动作利落地系衣带，一面勾chun微哂dao：“可算是来了。”

军情如火，他原本将要歇下，一听探报已至便匆匆披衣而起，端着烛台趿拉着木屐一路疾走到前堂会客。

柳摇随后也跟了上来：“大概来了多少人ma？”

探子回dao：“骑兵不少于一万，步兵人数无法确定，应该不下三万。”

崔冰穿好衣服，转yan却见柳摇闭目长嗟、面lou悲戚，于是抬手挥退了报信之人，从容走到他shen前，弯着yan睛莞尔dao：“事情的发展都在预料之内，先生该高兴才是。”

“仲容先生为国捐生，我亦为国捐生，此生无憾。”

一缕夜风泠泠chui过，案上的灯火战战兢兢地左摇右晃，两人脸上的神情虚笼在暗黄的火光之中，随着光yun四下浮动，影影绰绰，彼此看不真切；唯有两dao目光始终明澈透亮，宛若反着光的利刃，割破yan前的一片混沌，斩断一切犹豫与纠结，直切进柳摇心间。

“也罢，”柳摇沉默了一阵，苦笑着摇了摇tou，叹dao，“那么，使君好好度过这剩下的日子吧。若有什么生平夙愿，不妨告知在下，我愿为效劳。”

崔冰应声而dao：“我爱慕先生许久，如若可以……我只求能在赴死之前与先生chun宵一度。”

说罢他便蓦地涨红了脸，一双漂亮的凤眸han情凝睇，带着些许情窦初绽的拘谨与羞涩，殷殷望向yan前之人。

柳摇霎时愣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手脚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不是没想到过这zhong可能，但确实未料到对方会如此直白坦诚。

见他并未ma上表态，崔冰便yu伸手试探，柳摇却及时往后退一步躲了开，朝他歉然一笑，委婉回绝dao：“使君虽无妇，罗敷自有夫。恕在下不能相从。”

崔冰一愣，有些尴尬地低下了tou，嘴角扯chu一个僵笑，沉yin半晌后，忽然又闷声问dao：“那人……是大将军么？”

这下lun到柳摇红了脸。

一边却又忍不住抿chun微笑起来，而后轻轻点了点tou。

崔冰yan神微微暗了下去，垂眸dao：“也只有大将军这样的人中龙凤才pei得上先生。”语气颇有些怅然。

一番折腾下来，两人都没了睡意，索xing披上裘衣，点了炭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