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泽政事缠，迟到片刻不妨事。”傅节勾一笑，率地摆了摆手，并不介怀。

宋斐心一震，眸中随之淌一郁的悲戚，愣在原地失神片晌，旋即低声劝：“陛下且宽心，如今四海未平，朝中礼仪典制百废待兴，大将军起于寒微，事或许偶有僭越，可他向来心存王室，我相信他不会行此大逆不之事。臣愿以命担保，必定全力协佐大将军辅弼王室，永远陛下的忠臣。”

“但愿如此吧……”天忧心忡忡地望向殿外渺远的长空，悠悠叹。

他隐隐觉得傅节的神有些不太正常，皱着眉低声唤：“主公？”

旧温、俊、从容不迫。

宋斐走下车厢，迈步上前拱手弓腰揖一礼：“臣晚来一步，还望大将军恕罪。”

宋斐颔首微笑，抬瞥见一旁的柳摇站在寒风中，肩上披了一领玄青貂裘，愈发衬得面容苍白消瘦，形也明显比先时清减不少，不由便皱起眉，走上前将自己的炉了他的手中，顺手将他散开的衣领往回拢了拢：“凭风一向荏弱，往幽州这一趟怕是吃了不少苦，怎不回府歇着？”

此番乃是朝中大将破虏讨贼大胜而归，依本朝礼制，应由百官于青门列队相迎，再一并从昭武门向天拜贺；天于太极殿中设宴，为功臣接风洗尘。

柳摇然变，匆忙扭过去看宋斐的反应，果然瞧见他脸上血尽褪，边温的笑仿佛瞬间被寒气冻住，只需轻轻一击便可裂成碎片。

偏偏傅节还浑然不觉，甚至得意地冲自己挑了挑眉。

后忽然一。

柳摇心中又羞又怒又愧，恨不得当场把手中一炉炭灰扣他上。

赶到时恰好碰上傅节收兵营，只留了韩晔、柳摇等一亲信随行侍候，众臣礼毕，皆恭恭敬敬俯首立在一旁等待。

一瘦的黑人影佝偻着躯蹑手蹑脚地趋步殿中，屈膝伏地跪奏：“禀陛下，大将军已率王师抵达青门外。”

他还是恭恭谨谨地跪在殿上，半低着耐心地向皇帝陈奏。

柳摇回握住他的手，温声笑：“不妨事的，我只是陪主公走一程，这便回去了。”

宋斐曾为傅节故吏，又兼枢机重臣，这样的场合自然不能缺席，遂立即起向天告退，驱车火速赶往青门外。

下一瞬，傅节突然扣住他的手，大力将他扯怀中，抬起下挑衅般地朝宋斐勾起一个凉凉的笑，而后趁着其他所有人不察，迅速低下在柳摇额上重重印下一吻，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凑在他耳边飞快地：“等我回家。”

天白着脸听完这一番解释，默然半晌，嘴无力地张了张，仰叹：“先代诸帝为政有失，可朕有何错？难上苍注定要朕来当这亡国之君、不肖孙么……”

柳摇疑惑地回过，却见傅节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角，一双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斐。

说完便看向傅节和韩晔：“主公，韩将军，我先回去了。”而后转迈步走。

“楚王生谨慎有余而胆略不足，若他有心藩屏王室，昔日大将军与西州叛军对峙周旋之时便是最佳的手时机；可彼时他却袖手观望，并未有所动作。而今旧都光复，中原局势已定，他更不敢再贸然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