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桌上，刚才林璋吃饭时留下几个油，林星辞盯着油斑，不住想象它向下渗透，永远污染木料的过程。他想，却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

其实林星辞这一招算不得多么明，只要大太监定地要等皇帝发话，他就会在长久的沉默中察觉异样。

他转而顺着窗往楼下看：“刚才那位是顾将军的儿吧，已经这么大了。”

顾远山逆光而来，向着他伸手：“我们走。”

林星辞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窗就被人鬼鬼祟祟地推开了。

不过，可能因为刚才的混，他害怕怕皇帝责怪，又可能是怕林星辞日后得了权势，借机报复，大太监一时间竟然真的受了迷惑，没有立刻离开，但也没有来。

“顾远山，”他极力克制地了一气，泪还是掉了下来，“你怎么才来。”

“你答应过顾将军，只要顾远山不仕，我不离开江南，就不会动顾家半分！”林星辞猛然抬，“你答应过的！”

他再也克制不住的颤抖，苍白地挣扎：“这跟他没有关系。”

他嗓音低而缓，既不像正于险境的样，也不像刚跟林星辞吵过架，反而透一不合脾的温和。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个大的锤重重地砸在后脑，林星辞睛一片空白。

林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没说话，但已经给了答案。

林璋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肩膀一颤一颤地抖动，好一会儿乐不可支地大笑声：“星辞，他死了，那个姓顾的老已经死了，如何，你要到地府去告状吗？”

直到有人告诉他，没有诺言，只有谎言。

他的狼狈影也映在房门上，都被大太监看在里。

他的世界已经彻底崩塌，理智、冷静、克制也就不复存在，愤怒是一场燎原大火，烧毁了一切。

然而林星辞却奇的冷静，抓起林璋衣袖，掉了桌上的油渍。

林星辞又加了一把火，抓起桌上的东西一脑砸向房门：“你们也在看我的笑话是不是？！都给我！”

东西一扔去，他就扶住膝盖，慢慢蹲下，仿佛已经被光了所有力气。

被隔离的日光投屋内，照亮视野。

可神奇的是，真的没有退路了以后，那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恐惧居然也随之消失了。

房门毕恭毕敬的影立时停住了。

个亲王，不钱还私自养兵。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林璋不急不缓，“没有谁跟朕是无关的。”

林星辞望着烛台上的血迹，心想，他完了，不会再有挽回的余地了。

林璋句句不离江山社稷，林星辞却只听，林璋想把他当一把削去朝堂腐的利剑，用完就能扔。

林星辞遍寒。

下一刻，他猝然间破大骂：“说话，你说话啊！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是不是？”

林星辞突然间鼻发酸，似乎刚刚伪装的狼狈一下成了真。

“那位能人异士去哪里了？”林星辞哑声问。

林星辞觉有什么东西在内碎裂，与此同时，又有什么东西在熊熊燃烧。

很显然，跟在林璋旁的大太监知情知趣，不会在心理战的关键时刻搅局。

他还说，他的五弟落在外，早该回去替他打理朝政，享受荣华富贵了。

极致的愤怒下，他失去理智，行为却异常谨慎。太监们在接拿品的时候了错，大太监外理秩序，却异响不断，林璋扭去看，他就本能地趁着这个时候动了手。

只要一推门，他就会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届时几十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夹击下，他们逃不掉的。

他终其一生都在守一个诺言，为了顾老将军的遗愿，为了顾家的安危，他苦苦忍耐着所有望，假装自己什么也不需要，也什么都不渴望，他把自己关牢笼。

就在这时，大太监理完外面的琐事，端着什么东西快步过来，半弓的影映在镂空窗上，已经走到门。

等火焰熄灭，他终于回过神，发现林璋已然昏迷，后脑一片血迹。

而他拿着一柄烛台，尖端带血。

足足过了三四秒，林星辞才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