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梁目光有些闪躲起来，一时竟忘了想说什么。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屋外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老气呼呼的声音

“是，主人！”

玉箫系回他腰间，听他说：“燕地确有地动之灾，但却不仅邢唐一县。此次灾祸波及甚大，地龙在邢唐起，方圆千里皆有不同程度的受灾，怕是远在京城的皇帝届时也能受到大地之威。更糟的是，此后连续三日将有余震不下百次，若不提前防灾，燕地百姓此番将死伤无数。”

钟诠忽然伸手过来，苟梁惊得避开些，瞪了他一。

钟诠心中了然，上前轻声：“主人，属下已经办妥。明日飞鸽必到燕地，主人莫忧心。”

钟诠不退，反而走了两步，神情如常地说：“主人脸上沾了墨渍，属下为您净。”

常年练剑的手，指腹长着厚厚的茧，糙的手指轻轻着苟梁沾了墨的嘴，钟诠俯捧着苟梁的脸，神情专注，锋利的眉中透一不自察的小心翼翼。墨渍轻易被去，但手指却在柔的连忘返，再轻的抚摸也让淡粉的嘴慢慢镀上一层红脂。

他声音沉静，中却满是担忧。

燕地百姓千万，距离苟梁占卜到的地震时间却不足五天，如此仓促，钟诠不敢怠慢。

苟梁将在上两个世界学到的赈灾知识会贯通，拟了几条可行的、关系要害的赈灾及自救的条陈给他，“送往燕地和钦天监，速度要快！”

等他再返回书房时，苟梁正在磨墨。他的动作不急不缓，顺着一个方向研磨墨条，枯燥而重复的过程却最能静心——这是原主心态不定时的习惯。他想要将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与自己割裂开，活的逍遥自在，但事到临终究还是不忍心。

略一沉，苟梁：“飞鸽传书给钦天监刘监正，务必让他与皇帝禀明厉害，便是朝廷无法兵救援也要把灾后赈灾所需的资人力准备起来。另，擢令燕地的犬影，命他们务必设法取得这几县父母官和百姓的信任，在二十四日午时之前尽可能转移到安全地。”

如此倒显得苟梁大惊小怪一般，他哦了一声，不大情愿却也没有拒绝。

钟诠拭的时间有些过长了。

依然是锐利得让人不能直视的剑眉星眸，钟诠的瞳是很淡的浅褐，看起来比常人更多一丝严厉和冷淡，可此时他的睛里除了溢满的温柔再没有其他。苟梁心加速，直到墨条不小心了手溅起墨，他才猛地回过神来，“钟诠……”

苟梁了，指尖沾了一墨尝了尝，随后加了些稀释后继续研墨，边：“如此便好。”

“主人，您有何吩咐？”

“钟家以国师之尊主太常寺，非国礼大典社稷大难不。如今十年过去，太常寺风光不再，便连钦天监也受了牵连。那刘监正本是祖父的得意门生，与父亲兄弟相称，若非刘家底蕴厚他怕是早被武帝迁怒贬黜京了。虽然官帽未卸，但这些年日想必不大好过。今次若能把握住机会——你什么？”

说着他伸手向钟诠，钟诠默契地将他抱起来快步走回书房。

苟梁却没有察觉到，他的不知何时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仰着怔怔地看着钟诠英俊的脸庞。

钟诠恭敬地将俯得更低，手却忘了从他脸上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