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衍和宋良玉看着提了这个问题的，仿佛在看个傻，都是满面忧心，还是宋良玉为母温柔，回过神来先对一脸崩溃的丈夫说：“孩懂事起便在这里跟咱们吃苦，也从没读过像样的书和见过有品级的官，哪像你自幼跟在公公边，见他为官事的能耐照着学，自然更通官场之与朝堂表里。如今我们已无了罪臣之，孩又能参加科举，免不了你慢慢一教给他其中邃。”

卓思衡一面沉浸于求知的满足，一面也颇为遗憾地想，要是他们省的文科状元穿越来，必定不会像他一样问这毫无政治素养的问题，毕竟人家又学历史又学政治，案例和理论教育都到位了，理论一结合实际，许是稍一想想便能给正确答案，说不定还能针砭时弊两句。

若是在帝京，卓衍肯定要儿噤声莫要说话如此无轻无重，可是朔州天皇帝远，便是这件事说清楚讲明白也是无妨的，还能替儿开开朝堂世故帝王心术的蒙，于是也不去忌讳繁多，确认门外窗外无人，才压低声音说：“新帝的皇位得自先皇而非自己生父，宗庙亦是要附于先帝，他不能一登基就毁谤自己宗庙里要拜的那个父亲，还要极尽孝顺，这便是帝王的难与心术。我未曾见过新帝，不知他素来行事与品格，但想必群臣推举，定然宽仁德量，否则先帝留下的臣们怎么会给自己添堵找个仇人的孩呢？新帝若是如此，必然也念当朝重臣们的从龙之功，怎会自己基未稳就得罪朝野，堪知谁是伊霍？”

新帝继位的诏书抵达朔州三日后，新的旨意接连而至，等的诏告便是大赦的人数与批次，以及相应的案件，而卓家所牵涉罪的戾太谋逆案便排在位。新皇帝还特别批示，说是此案当初疑甚多，如今再查已是无有佐证，已死的那些是否翻案就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免去涉案之家的累世罪臣份，从放地迁，赐还平民籍。这些由大赦释放的原涉案人员不必回京或是发回原籍，只在朔州继续发光发就好。

这时，父亲忽然喟叹一声，缓缓：“况且即便回京我们家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可惜穿越的是自己，如果皇上的诏书是讲三棱镜的折率和化合重曲线，那他必定当场理解。

卓思衡一贯好奇心重，听卓衍这样讲便十分专注地听。

卓思衡不明白，既然大赦嘛还那么多条件？既然知是冤狱，何必又那么委婉？不说惩治真凶，至少得给个官复原职吧？刚当上皇帝，不就是应该树立威信剔除旧臣么？这是皇上最威风和雷厉风行的时刻才对啊？

果然还是阻且长，要科举仕改变生活以及更的天空受更广的世界，还需努力啊……

伊霍便是伊尹和霍光这两位废过皇帝的权臣了，卓思衡还是从卓衍中听过这俩名字和他们的事迹，如此解释，便是将其中关键贯通于，再无半疑惑了。

前面的一席话卓思衡是理解了，但后面的仍不大明白，于是说：“爹，可我听朱五叔说，新皇帝不是先皇的儿，而是祖父辅佐的废太的亲儿，先皇没留下嗣，驾崩前未有遗诏，太后和群臣议定后将新皇从监牢里拽来继了大统，那他嘛替杀父仇人想这么多？”

“咱们家……真的一个亲戚都没了吗？”始终在旁倾听的慧衡这才说了第一句话，她善察，立即懂了父亲这幅失落神情的背后是怎样的辛酸。

他对自己的父母是无比信任和崇敬的，于是便有话直说，将心中疑问讲。

新帝年号都应了那一占“乾卦”的卦象，仿佛冥冥之中真有天意造化。

至少电视剧好像很多这么演的。

“戾太一案牵扯甚广，我们落罪的这五年之间，免去的官位皆有他人填补，抄家的财产亦是充国库，没收的府邸也多赐予他用，皇上若是给我们发还帝京再加官复原职，那官位哪里来？府宅哪里赐？若是将原位之主赶下来，难免刚一登基便得人心惶惶朝野怨怼，大赦已是施恩，乃是皇上在表态不认同先皇行事了，能到如此，想必新皇也是明君。然而敬天法祖不可妄言，矫枉过正则是过犹不及啊……”卓衍语重心长拍拍儿肩膀，“更何况我们这些因戾太一案获罪之人，皆是废太边官员，你祖父便是其老师，新皇若重用我们这些人，岂不是亲手酝酿旧日太党与先帝信臣们的争端，自行祸朝纲？更何况先帝脸面要，新帝为天下表率的纯孝也是要啊……”

卓衍抚摸二女儿柔的发丝说：“我们

“思衡最是聪，这我是知的，如此不谙世事也是受我连累……不怪他，不怪他。”卓衍自大赦以来，便觉妻疾病治愈有望，孩前途光明，如今不怎么都不会令他沮丧，便颇有兴致地对卓思衡温言，“你这是瓦舍说书人讲的帝王将相故事，朝堂之事怎会如此直白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