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独自爬到梅林中最的老梅树上，眺望远群山，像极了一单薄寂静的影。

纯请的大夫来过几次，皆夫人年轻时生育不顺，被病痛掏空了底，又心虑过重、难得将养，至今日积劳成疾。这病不好治，须择清净安定慢慢调理，否则这一生都难见好。

于是纯为他寻来更多剑谱，授他更快更的武学。

随着祁一天天长大，不知何时，母二人已调换了关照者与被关照者的角，现在到小小年纪的他承担起照顾母亲的重任，心柴米油盐的诸多琐事。

小孩没有什么秘密能瞒过纯的睛，很快他就注意到了自己心事重重的小徒弟，问他因何事忧愁。

“母亲了噩梦，现在冷不冷，要不要加层毯？想不想先喝？”

李忘生遗憾别，祁将师兄送柴扉，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宜安不是一个喜闹的人，又睡不好，仿佛稍大些的声响就会将她击碎，思过崖总是安安静静，正适合她。

起初祁只以为这是母亲被病痛折磨得太久，虚荏弱之故，直到很久以后也有人这样细细抚摸过他寒冰也似的手，相似的困惑，他这才恍然大悟——十岁以前的自己，对人世间的痛苦尚缺乏应有的通透。

母二人的卧房仅仅隔了一堵粉墙，夜里宜安常噩梦，从梦中大哭大叫着惊醒，祁一听见响动就跑去隔看她。

九岁孩童尚且稚的手，可握起沉重剑柄，可将师父传授的剑法演练得像模像样，却难以提笔誊写自己的姓名，更遑论那些妙奥的兵书策论。

一个内淌着天家血脉的宗室，唯有无墨、家，才彻底绝无可能威胁到中那位罢？

思过崖死寂冷，幽禁生涯不见天日，没病也得闷病来，实在不是什么养人的好地方。纯一直惦记着此事，吩咐弟李忘生来到思过崖，请宜安母迁至天街一带居住。

尽来自外界的援助十分有限，祁并未气馁，索把自己的卧房搬到母亲隔，耗费更多时间力去照顾她。

但祁只是摇摇，将自己的困惑藏了起来。

乎他意料的是，宜安听年轻的长陈述完来意，静默半晌，拒绝了纯的好意。

每天早课过后，师于睿总是缠着师父，她那颗小脑袋里有问不完的问题，而纯也会耐心解答。祁怀揣着自己的问题，翻来覆去地思索，几次走到师父边，开又将话语咽回肚里。

许是警示，许是补偿，聊以宽。

他说这话时，将舀着温的调羹递到宜安嘴边，能直观地察觉到她涩的嗓音和微颤的。房中常年挂着挡风的帷幔，燃着熏炉，她的十指却像在窗外雪风里浸过那样寒冷。

每日早课归来，祁收拾完家务，也会陪病卧在床的母亲坐坐，讲讲画本里看到的有趣故事。

，却不允他同寻常孩童那般看书习字。

毕竟孩童天，如同笼中翠鸟不知疲倦地向往囚牢外的自由，祁在没有练剑没有也没有被家务与琐事填充的下午，偶尔也会猜想：在华山层峦叠嶂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下，他和母亲是为什么停驻在这个地方？

“未亡之，不敢叨扰。”

在祁模糊的记忆中，宜安向来虚多疾，常常卧病在床，一直是副病恹恹的模样。尤其在夏后，病情突然来势汹汹，她倒下后就再没有起来，成日昏睡不米，很快瘦得形销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