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
剑般利落,显然不是第一次做家务。不出一盏茶的工夫,衣物便如彩旗般一面面悬挂起来,齐整平展,任谁来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还行……”祁进扭过头去,不是很乐意夸奖这个沾沾自喜的男人,但静默片刻后,仍小声道,“……多谢。”
知恩要图报的。
往日惯于颐指气使的刺客头子,做起家事来却丝毫不含糊,祁进意外之余,心下不禁有了几分忖度:在山上往来的这群刺客,平日里个个玉食锦衣,不巡山的时候便聚赌欢宴,姬别情更是其中翘楚——这般膏梁纨袴,怎会懂得如何操持家务琐事呢?
“看我看得这么入迷?”
正兀自出神,姬别情已在手巾上擦净了十指,到他眼前晃晃。祁进面露窘态,强行转移话题:“台首还要在寒舍停留多久?我很忙。”
姬别情“啧”了一声,不满道:“小殿下,姬某一路所作所为,难道只值得你一句逐客令?”
“你……”
逐客确实于礼不合,祁进张了张嘴,又忆起方才林中一幕,登时觉得抹过脂膏的双手滚烫麻痒,连说话都有些结巴,“那……你要什么?”
“我要——”
姬别情蓦地欺身上前,毫无预兆地俯身下来,伸手抓住他肩膀。祁进下意识要躲,却松脱不得。
苍白天幕下,男人微垂了眼睑,敛眸看他。两道修长锐利的眉,一对古井般深不见底的眼,全神贯注,眸底似有万顷风涛汹涌,而水面依旧波平如镜。
如华山雪崖下冰封千百万年的深渊峭岸,他知他巍峨森严,却在冰层下封藏着日夜呼啸的险流。
“头回照面,臣就在想,殿下的唇形生得尤其好——柔如桃蕊,色若涂丹,增一分则冶荡,减一分则寡淡……寻常男子岂能有这般颜色?”
干燥温热的手指径直按到少年清凉软润的唇上,温柔抚摩,“臣回去之后日思夜想,辗转难眠,便以为殿下是涂脂抹粉的女儿,乔作男装……”
祁进面上微赧,偏了偏头,冷声道:“少胡说!”
被当面驳斥,姬别情却也不恼,唇角微挑起足以称之为笑意的弧度,愈发深情款款:“是臣浅陋。今日细看,世间当真有美人如殿下者,未施粉黛,天生丽质……”
两人近在咫尺,吐息相融,鼻端尽是这男人身上独有的乔木与烈酒味道,还有衣物洗涤过后的皂荚香气——那是一刻钟前刚刚晾晒的衣物,在清晨微风中舒展飘曳,如舞者轻盈翻卷的裙摆。
二人被完完全全地围合起来,自成一片狭小天地,与人世短暂分离。
身处这方须弥之境中,祁进不由自主地忐忑起来,屏息凝神,心跳纷乱错杂。他本能地移开视线,想要逃避,姬别情却不愿给他机会。
“凌雪阁派来华山这许多子弟,你可知,他们平时为何不可登上思过崖顶,仅我一人能这样接近你,片刻不离地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