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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秀冷不防地朝着林通胜挥出一拳,通胜几乎要被打倒在地,幸而及时扶住身旁的士兵才没有吃土。
「这是罚你擅自从前线撤离。」信秀语气依然相当平淡。
林通具紧盯着他的兄长看,通胜的半边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嘴角破皮流血,但目光一直朝着地面,没有把怒火投向信秀。最后,他抿住嘴唇,向信秀弯腰,「感谢主公开恩。」看到他的兄长没有发作,通具也乖乖地向信秀低头。
信秀终究得到他要的屈服。
林兄弟和他们的人马就地解散了,信秀继续坐在他的军凳上,一手撑着下巴,万念俱灰地看着其他溃散的人马陆陆续续回来报到。直到东方的天边缓缓地变成一片亮灰色时,回到古渡城的士兵顶多也才原来的七成,织田家元气大伤,惨灰色的天空开始飘起细雨,彷彿在与信秀深锁的眉头相互映衬。
「主公,您应该去休息了,剩下的人就由臣下来接待吧。」平手爷出声劝道。
「不,你也下去休息,把……大学助叫起来吧,让他接手剩下的事。」信秀拍了拍膝盖缓慢地站起来,一向自詡年岁长而体不衰的他,此时动作却像老了几十岁一样,似乎挪动一根手指都很困难。
「无须多劳,主公,臣已经醒来了。」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大家回头望去,一个壮年男子缓步走来,盔甲穿戴得整整齐齐,身后跟着几名队伍略为凌乱的士兵,弥七郎认得那人正是佐久间盛重,大学助是他的别名。
「大学啊……你睡了多久?」信秀抬着沉重的眼皮问道。
「够久了,我是第一批睡的,正好带年轻人起来站早哨。」佐久间盛重抬头挺胸,试着表现出精神抖擞的样子。
「早哨啊…今天可不是什么寻常的日子。」
「不论颳风下雨,武士的职责都不能懈怠。」
「呵,」信秀淡淡地笑了一声,「伤势呢?」
「过得去。」佐久间盛重讲得轻描淡写。
「那好,」信秀的脸色舒了下来,似乎如释重负「就交给你了」
信秀抬起他的脚步,轻轻推开了平手爷要扶他的手,一拐一拐地走向内门。「其他人都下去吧。三郎啊,陪你爹走一段路。」
织田三郎信长要跟上他脚步缓慢的父亲并不困难,他让其他人先护送吉乃回津岛,自己陪着父亲慢慢走远。
弥七郎默默地走在队伍最后面,突然衣角被人从后面轻轻拉了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平手爷,远方的织田父子两人正观察着他。弥七郎默默地跟着平手爷回到原地,信秀大人对着他上下打量。
「我要你推荐一个人进马回眾,我以为你会选身材壮硕的服部,或是枪术高明的前田家四子,你推荐津上给我倒是蛮让我意外的。」信秀言谈之中显露出对于弥七郎的评价似乎不甚欣赏。
「弥七虽然武艺平庸,但他守口如瓶,而且不论张口或做事之前都愿意多想几遍。我认为他是父亲此时此刻比较需要的人。」相比父亲的婉转,吉法师对弥七郎的评价却是直接明白、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