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脱而对。

“这我信。”

“王五郎心里还是有你的。”张行如此评价。“刚刚喊打喊杀，反而是怕我真的要死你……”

徐世英张了张嘴，言又止。

“三哥，今日事也多类似。”但徐世英还在继续，俨然这几天他表面上镇定，内里还是被这一遭打的，以至于心中闷着气。“你的手段我是服的，你的三十营兵我也是服的，你的真气大阵和惊龙剑我还服的，包括这个从容制了大河南北的黜龙帮我还是服的……但你的那些理，我虽然敬着，却是不以为然的。

“因为近千年的人心都在往下走，几百年的人心崩坏，哪里是你想拦得住就拦得住的？大唐看起来拦住了，结果后半截坏的更快，大周一度看起来拦住了，结果上分崩离析？大魏刚开始的时候看起来也拦住了，现在谁不知，压就没有比大魏更坏的朝廷了！

徐世英匀了气，终于平静了下来：“我这么说吧，若是三哥你真要弃了黜龙帮，称王建制，杀了李枢宰了翟谦，摆一副枭雄样来，我必然鞍

王叔勇闻言，晓得对方心中有计较，便不再计较，只拱手告辞：“我暂时人在外黄，反而效用大得多，照计较，过一旬回营，也在茌平一带，都方便，三哥有事随时唤我便是。”

“也差不多。”

张行扭看了对方一，没有吭声。

“那就暂时不收拾，等不得不收拾的时候好好收拾。”张行丝毫不慌。

“你多大年纪？悟的那么世？”

“你想说什么？”张行冷冷来问。

“我还以为字里全都是吃人呢。”

“但我小时候读书来，本看不下去那些讲理的，只看史书小说有些兴趣，但越看越觉得荒唐，因为前面都是英雄豪杰，都是至尊真龙神仙，那些人的功德直接能让自家成龙成圣……可从白帝爷以后，祖帝东征不成，龙凰凄惨并落，继业相争，残唐南渡，南北东西数百年的局，就觉得这个天下一代不如一代，一朝不如一朝……”

“你知个？！”张行有些没好气。“越是这个时候，越能见人心，这几日这么多人来，有几个真心理会你的？你爹居然都不闻不问的！我算是看来了，你这是世传的凉薄人心、利害计较，今日我若是不当面说来，王五郎的这份恩义你也会转假装不记得。”

张行还是没有吭声，似乎是被对方说服了一样。

“所以你让我怎么信你的那东西？还施政纲领？还光明正大？”

“来得快未必稳得住。”王叔勇面不改。“翟谦本人虽然有些混日，但多少是一直跟着三哥打仗，分毫不缺的，总归是晓得三哥恩威，但他几个兄弟素来好吃懒，留在这边也只是捞钱……三哥既然要巡视地方，最起码要将东郡一个地方给清理净才行……而东郡这里，徐大郎是占了一多半，达澶渊一战打成那样，怎么也不好计较，我也挨了边，总归是要服从的，唯独翟谦兄弟和黄俊汉那伙人也在这里，恐怕真不好收拾了。”

“三哥别看我这个样，我也是读书的……”

“但不是我爹传给我的，是这个世。”徐世英继续低声来讲。

蝉鸣阵阵，熏风不停，但廊下自由寒冰真气与长生真气蔓延，倒是受不到几分燥。

送完了王五郎去，张行转回廊下，却径直坐在了徐世英边。

“这么说来，你读书倒算是勉读去了。”

“就是因为读去了，才觉得当英雄豪杰没什么意思，然后渐渐长大了，边人又告诉我，你徐大自是个东境的豪弟，大魏的天下里你一辈都不可能将相的，那我就更觉得没意思了……不如去贼来的舒坦。”

“我知的。”徐世英应声来答，语气明显有些萎靡。

话到这里，张行意外的停止了多余的对话。

张行也只是。

“怎么就一代不如一代的？”

“张三哥。”徐大郎呼了一气，放开了护的长生真气，微微一叹。“你这话说到上了，这凉薄人心正是世传来的……”

“看看得势的人，最后赢的人是谁就知了……以往得势的人都是英雄，往后得势的人都是枭雄，以往都是有德者居其上，往后都是有力者得其利，英雄豪杰就是落不得好下场，私诡谲、残暴无行者反而能痛快一辈……所以这七八百年的史书，我满看过去，字里全是凉薄无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