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独自一人住一间屋，倒也觉得清净。许是因为苏采女一事，余下几天，东苑格外太平，好似各位采女之间看起来亲切安静，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临着当门，枕才细细想及她究竟想不想中选之事。

“安枕——”监捧着名称念她名

虽说来的早，却要等着北苑的贵勋重臣之女看过了，才能到东苑的采女。

而后生儿育女，然后等着儿女生儿育女，再生儿育女无穷尽也。

侯了一个时辰，便也觉得渴。

转便到了殿选的日。

少顷太医便来了，这般严重血疤不得殿选，苏采女只上了药便被送走了。

枕被分到了最后一队的第一个，后跟着五个采女，都瞧不特别挑的，倒衬得枕几分清艳。她今日着藕对襟素缎上衫，牙金勾宝相式罗裙。遂朝云近香髻梳得有些松，倦倦地歪垂髻尾，饰以雀登枝珊瑚珠，并丝嵌红宝小金簪一对儿。

诸人都起得早，天蒙蒙亮便有监前来宣读名字，便将三十余个采女打散了匀作五组，每组里四品、五品、六品家世各有一些，随着领路内侍到了颐仁御元殿外的小院儿。

枕知她忧心甚么事，别过脸去不愿看，冷冷：“你这糊涂姑娘，铅粉岂能盖新伤？倘若溃烂开来，那才是药石无医。”又告诫，“你这才第一日便摔了脸，再过几日岂不是要折了骨？如今太医瞧了上了药，不过是了小小意外，面面净净送回府去，也不是甚么大事。你的脸虽伤了，养上几月便不明显。堂堂侍郎府的庶小，再不济嫁个举人总是有的。来年夫君考了功名，岂不是照样风光？”

“如今你这伤，再选皇妃就要三年后了，你可等得起？三年之后你可能貌如故？”枕劝，“如今再闹起来，也怕被人架着请去，锋芒太过教人了筏，还望你吃一堑长一智才是。”

铅粉盖上……说不定便瞧不见了……”

若是没有的人，嫁给皇帝或乞丐，到底有什么分别。

苏采女听得怔怔的，也知如今殿选无望，一颓，只是对着镜不住抹泪。

苏采女听得如晴天霹雳，圈红得厉害，一边抹泪一边：“我的嫡嫁了果毅都尉，嫡妹妹同六品员外郎定了亲，我如何只能嫁个举人？我竟要样样不如她们吗！我若了皇妃，她们便要向我行礼——”

正文第三章宝林

可到底是想不想呢，她说不上来。若不，以母亲娘家的尊荣，相必定要相看一位人品贵重青年俊才，婚后郎情妾意坐在堂中正位，吃妾室们奉上她偏的峨眉云雾茶。她心情好给个“免礼”，心气不好便“我呸”。

能恰到好，便是最好不过了。

她没有心上人，心中净净，谈不上舍不得谁。若说要舍不得，大抵舍不得父母兄弟。若得运气，便给家人挣一份荣华富贵；若不得运气，尚书左丞说大不大，说小却还有些分量，能保她无度日，不至如那些没有亲眷的女，病死了被人忘记，到来凉席一裹艳躯，两抷黄土埋个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