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嘴里渴，也疼，说想喝。端木若亲自斟了熟，喂她浅饮了几，才凄然：“实在把我吓坏了，好在没摔着本，不然我又有什么意思……”

端木若守在榻前了睛，像个桃，神恹恹的。她见枕睁开睛，连忙给她垫了个枕：“……”

“罢了……”枕耳鸣声响，听得尘埃落定。实在撑不住那气，睛一黑，歪了下去。

枕艰难地偏了偏，见窗外絮涌卷，挠人心思的风，冲淡屋里的药气。远灯火通明，照亮半边天空。她嘴动了动，轻声问：“夜里还有宴会呢？”

又一味辩，“这线弦分明是那时姬与安小主自个儿撞上去！”

“必有后福。”端木若见她手上伤沁血，默默落泪，只又了白瓷盏里的黑药汤喂她。

正文第四十二章怀恨

“安……”端木若伏在枕的辇前，手足无措，哭得伤心。

慕北易便：“施家的家生才怎么了行里事，朕以为宓德妃摄里六得力，如今怎么错了规矩。传谕回帝城，将宓德妃协理之权回祺淑妃罢。”

慕北易撩袍起，一脚窝心地踹翻施三禄，直踹得施三禄往后仰过一圈，翻到在地中呕一鲜血。

待枕醒来时，天已经昏沉沉了。

端木若怕她伤心，不敢回答。

端木若见她看得远瞧得开，才：“那施姓的总受了酷刑，却没说宓德妃指使。招的是些零碎小事，大抵是宓德妃借由调换人手之故，受了郦山行的许多孝敬。又安亲信贪银作威风。丝弦之事拷问无果，陛下打杀了几个装饰幡旗的内侍，又赐死了施总。还有……”端木若梳着简单的偏髻，发乌黑油亮，耳边珍珠铛珥在说话时晃动，十分好看，“陛下似乎因此事有些恼了宓德妃，如今不仅以中饱私之罪撤了宓

“陛下息怒。”诸人连连跪下。

枕不置可否，倒也没觉得多么伤心，只淡淡地：“我要珠宝什么。”却说，“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我只是想着人活着死了都那么一瞬，玄玄的好奇妙。”便想着也叹息，“死的不过是个下女，怎么能够兴师动众扰各位权贵的兴致。自然是当歌当酒当策，陛下心中本就期待呢。这次猎大张旗鼓，不仅仅为猎兽，还为着咱们陛下还要笼络各路王侯么。”便笑起来，“何况我又没死，一个小小嫔位，能得他两声眷顾，恐怕还有人羡慕我呢。”说完轻轻撑了半起来，就着端木若的手吃药，“我既从不抱有期望，又哪来烦心。”

苏白在一旁掌灯，躬低低：“回小主的话，今日午后陛下猎了雄鹿。夜里颁赐各位权贵酒宴。端木人忧心小主，便自请过来照料。”

“不必烦心，陛下是一国之君，今次猎权贵大宴是不得耽搁的。”端木若眸转了转，想来些话宽，“陛下虽然赴宴，心中也还挂心受罪，赏了不少药材珠宝。”

枕直觉得浑骨好似被敲碎，听得这声儿，惨笑：“这还没坏本，似叫我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