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起，气若游丝：“如有来生，愿生之为一介凡人。”

路过我素昔经常光顾的烧饼摊，柴扉闭。本来打算请他解馋的愿望无端落空。

她俯在我旁坐下，问我可有甚心愿未了。

说完，星眸将阖……

白玉阶、黄金瓦，璀璨瑞霞满地爬。

我二人伫立在昔日车龙、吆喝声不断的市集上，睑是晶莹剔透的白，四皆是银装素裹，耳唯闻簌簌飘雪声。天地沉寂一片，分外静谧。

行凌云，瞧着前的金光琉璃，我角不由得绽一缕芬芳：生于斯、逝于斯。如此甚好！

我神思恍惚地跟着记忆踱凌云殿，往日意气风发的大哥早已形痀偻。

这一番话尚未说完，他已然大手一挥，很是威严肃穆地阻了我：“此事毋须再议。你退下吧，我稍后会去秋苓看你。”

我一步步走向他，脸上嫣然一笑：“大哥，我知你会怪我。可是你一直都知我是不想拘囿于此的，难过了数十万载，你对此事还要耿耿于怀吗？”

他看着我，脸僵了一僵，而后沧桑一叹：“秋苓我已差人替你重新整饬了一番，若还有遗缺，你中的仙娥皆是从前的。”

我闻言一怔。缓缓舒一气：“那倾城先行告退了。”

将将数十多万年，犹如一枕倥偬梦。地荒上的沧海桑田不知经变了几回，这九重天天却这么多年来能保持一成不变的模样，倒也算稀奇。

凡人全不同于仙人。凡人命数短短数十载，仿若一生一死只在弹指一挥间。至于我们仙人，堪堪活个几万岁只能算夭折。世人都神仙好，而我，却一直想一回凡人，会那生老病死的苦、尝尽那悲离合的心酸，哪怕一世也好。

……

他也不抬摆摆手。

我愣了好一阵儿。微微福一礼：“大哥，你与二哥……”

他微不可察地颔首。

神母来瞧我之时，我已然到了油尽灯枯之境。

邀他一同前往人间赏雪。

猩红的火光映在他菱角分明的脸上，我擎着手小心翼翼地挲了一把，叹一声。虞珊瑚酒猛烈，饮一杯已属多量，况兼接连三杯？再加上我的整龙女心，怕是没个三五日醒不过来的。

他略略仰首望了我一目，神情不惊不喜地沉声：“你走了几十万年，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窗外素雪霏霏，我通过窗牖仰望着九重天，那里曾经是我的家。目今，是时候该回去一趟了。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焙酒。晚来天雪，能饮一杯无？

我搓着手掌，呵一团白雾：“这厢的烧饼摊我时常光顾，虽则手艺一代不如一代，可是至少还有个念想。”

酒是我亲自酿的虞珊瑚，围着小火炉，他连饮三杯，很快便栽倒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