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二姑娘要一只小兔。”肖铎取下腰上佩刀，在手里转了一圈握着，“你怎么谢我？”

方才的对话其实很——正常，然而对话的一方是谢危，又不正常了。她不能把现在的谢危同京时一乘车的病恹恹的少年联系在一起，更不能把现在的谢危同自己离京前的那个会说些不中听但中用的话的太少师联系在一起。谢危像是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就班的长了几岁，可姜雪宁本能觉得谢危什么都不一样了。

九千岁说私下见六官员让人疑心，可见平时不多见，怎么跟张遮很熟的样？她想一想张遮，是个自己扯着袖撒都冷脸的人，不该跟宦官游甚密。

肖铎饮了几勺，笑说：“此鱼刺多，这么吃得安心。”说罢他看一谢危，谢危就像是有儿不明显的笑容在脸上。

谢危没拦着，只说：“汤喝完。”

肖铎就说：“如此，不如这会儿过去？我私下里见六官员让人疑心，宁二姑娘若是自己过去领兔，又难免被人说不忌讳男女大防。”

肖铎：“宁二姑娘喜什么颜的？端太皇太妃说要只黄的。”

姜雪宁回神，：“兔？”

姜雪宁：“还未看过，不知喜什么。”

然而后张遮应了声，一会儿就过来了。

“兔，小兔。”肖铎看谢危一，轻叹一声，将汤碗往里放一放，意思是不喝了。

窝里一共两只黄小兔，她全要走，九千岁那儿就没法跟端太皇太妃差。九千岁应当会说，看张遮什么反应。

“张遮——”肖铎扬声，“来。”

京中医生给姜伯游看睛，说他是年轻时长久夜里读书熬坏了，要他多吃鱼。今天桌上有一样鱼汤，颜白，浮着鱼片。说是孟氏亲的，将鱼拿勺刮成茸，制成片汆熟再汤，吃鱼不见刺。

“宁二姑娘喜兔吗？”

谢危似乎是在同父亲解释：“他胃一向不大，来的路上吃了别的，饭就用得少。”

姜雪宁正巧也不想继续吃，若非今日有客人，她就自己回院里，要丫鬟儿可的吃了。

姜雪宁心：怎么连张遮都不一样了？

“不厌，脍不厌细。”谢危，“果然书香世家。”

姜雪宁：“尚可……什么兔？”

姜雪宁听见张遮，想起回京见过的那个言官。

“端太皇太妃托我找他要一只，可巧想起姑娘家兴许都喜，顺问一问。张大人正发愁呢，七八只小兔。”

两人没乘车，直接步行过去。路上多是肖铎找话说，到了张遮家门前，他敲了敲门，去后很熟路线一样，领着姜雪宁去围兔的角落。一只柳条筐里垫着棉絮与碎布，挤挤挨挨七八只小兔，灰的白的黄的都有。

未想肖铎：“张遮，宁二姑娘要两只黄的小兔，你快去抱过来。难要宁二姑娘自己去抱？”

姜雪宁有些骨悚然。

肖铎笑：“姜府不远是刑尚书张遮大人的府邸，前年围猎，张大人心善，捕了只活的野兔，又怕它孤单，买了另一只陪着，上个月这两只兔生了一窝崽儿，好看得很。”

肖铎例行过银针试毒一类，盛了一小碗放在谢危面前。谢危未立刻喝，用勺轻轻翻着，待不了，放到肖铎面前。姜雪宁以为谢危不喝鱼汤，然而他自己又盛了一碗。

姜雪宁很是疑惑。

谢危笑：“是这样。”说罢又同姜伯游讲起开馆的日。

姜雪宁在庄上也偷养过，被姨娘骂了一通，居然允许她继续养着。只是夜里被黄鼠狼叼走吃了，她难受了很长时间，从此再没养过。

如此到了晚饭时间，外雨密了些。姜伯游宅里有个很大的荷池，此时正是荷盛开时节，便布置到中央的阁。因肖铎中间说不必奢侈，只平时菜即可，谢危也，就真的是姜家平日的晚餐，可着两个人加了分量。

张遮看一姜雪宁，然后一直盯着兔。

肖铎只好小把汤喝光，这才同姜雪宁一门。从湖边绕到前院时，风着声音到姜雪宁耳朵里。

她便看向九千岁。

肖铎喝汤时，见着姜雪宁目光略散，显然神。姜伯游也看见了，又要说女儿两句，肖铎便先开，将话题岔开来。

但她也因此起了些恶作剧的心思，她朝张遮甜声：“我想要两只黄的，可以吗，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