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在万谷中修习医，可知自古医毒不分家？”顾飞霜忽然问。

会有更多无辜之人遭遇他们的毒手。就像两军战，如何判别孰对孰错？他们皆为背后的恶者所利用，是恶者保护自己的屏障。若因他们无辜，所以无法下手，只会使得那罪恶之人的屏障越来越厚，只会让更多无辜之人受害。将士无辜，毒人无辜，被药所控制的红衣教徒无辜……天下苍生又何其无辜？”

顾飞霜今夜一席话，令她仿若醍醐。世间本无纯粹的善恶，何谓侠，何谓？何谓杀伐，何谓守护？顾飞霜对毒人

“怎么会……”她用手捂了自己的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呜咽的声音。

瑾瑜哑然，她本无法开反驳。她只想着焦琪霏思君之苦，却丝毫没有考虑到变成了毒人后的天兆的痛苦。她和大多数人一样，只是站在常人的角度去看待毒人，同情他们、怜悯他们；而顾飞霜所为却已经越过了这个界限，这样无知的她，怎么有资格指责他的行为呢？

“瑾瑜姑娘有没有想过，其实毒人在世上‘活’着一天，便是痛苦一天？他们无法控制自，因而就算痛苦万分也无法自戕，只有本能的攻击他人。若一味视他们为无辜者，却不真正的了解他们的痛苦所在，因为他们的无辜而放纵他们的罪行，这样的善良，只是伪善罢了！”顾飞霜的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撞击着瑾瑜的心。

姑娘也许认为，毒人也是有生命的，因此应该饱怀着善意，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们解脱，而不是屠杀他们。可是毒人的生命，真是还算是生命么？世间万生灵，皆有父母亲人，即便是草木，亦是因为先代留下的才有了新生。莫说人有七情六，就是飞禽走兽，古来皆知乌鸦反哺、虎毒不，可见它们也是有情、有神智的。而毒人呢？他们丧失了神智，丧失了言语，他们甚至无法辨认同类；毒人只受药的驱使，只懂得厮杀，他们其实只是行尸走。脱了生死回，毒人……或许已经不算是天下生灵的一了。”

“那日，我杀了天兆，是为了救你，也是为了救他。”顾飞霜闭了闭，“瑾瑜姑娘是否设地地想过毒人的受？他们本是常人，却被行下了尸毒，变成了不死不活的怪。他们残余的时光，只能与腐烂相依为命。十年前，曾有人问我，难变成了尸人、毒人，亲人们便不是原来那些人了么？我了十年来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这十年间，我亦努力的想，我到底能为他们些什么？

“我知……”瑾瑜想起她的师父裴元先生曾说，医术可救人，亦可杀人。太素九针，只要一针偏差，便可毙命。所以是救，抑或是杀，仅在医者的一念之间。

“剑术也一样。剑者，可为杀，亦可为护。是杀，还是护，仅在执剑者的一念之间……我并不怕杀人，也不怕死在我剑下的魂灵索命。顾飞霜此生所愿，便是化作利剑，此剑为了守护而杀，为穿破层层屏障，刺作恶者的心脏。”顾飞霜这么说着，他看向瑾瑜的神很定，目光灼灼。

“正如那日问姑娘，万谷是否已经有医治毒人的对策，姑娘也说没有。如此，我所能为他们的，只有送那一剑……否则，漫长而无望的余生，他们何其无辜，要承受这样残忍的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