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的女孩站在院里挥起手来。房有两层，是浅灰的，墙面和窗都很明净，看不风雨打的痕迹。他们沿路走去，推开低矮的院门，和她打了招呼。

颜令儿装作要收下果篮，而她顺势接了话。

“黎黎，来啦。”

“到了。”她悄悄闪开了视线。

他睡着时会屈，所以她觉得雪国岛屿上那辆车的大小更合适。仲影似乎笑了，没有阻拦，只说她喜就好。

两侧车辆愈发少了，越靠近郊区，天就越明朗，显得天云淡，让人想要伸手托起远方的青山连绵。别墅被一片茂盛的绿意拥抱，清新的气息渐渐从窗外涌来。快开到时，仲影还没醒。他微微歪，靠向窗的一侧，枕着一小片光继续睡着。那安详的神情又让她开始退却，从放任自重新变成自惭形秽。车稳稳停在林荫下，熄了火，符黎双臂抵在方向盘上望着他，任由时间接连淌。

“在想该不该换一辆车，”符黎用一只手在比划着，“刚买的时候满意的，现在又觉得度还是不够。”

忽然，老人笑眯眯地发问，让符黎措手不及。她也想回答“是的”，甚至在悠久的梦境里，他们的关系还要更一步。但她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这么说来。

“乔迁新居，还是要带东西来的。”

她的太太有力——这似乎为家族女代代相承——她们的话语总是令人信服。符黎看向了摇椅的扶手，接着目光落在地板浅浅的划痕上。

“那……我先去别的房间看看。”

“……到了吗。”过一会儿，他睁了。

老太太坐在一张摇椅上，箫凝听说医生嘱咐要多晒太，为她推开了落地的玻璃门。他们到来之前，她在给年轻女孩讲以前国留学的经历。即使脑不再清晰了，可她仍然记得最钟情的那段时日。

仲影接住了老人的称赞，礼貌的微笑。他用一贯的方式去她，用默然和允许。简单问候之后，他们上了楼，走向书房。他打算留在那儿整理长辈珍藏的书册，把它们分类放茶褐的木架。

“走吧。”

她和别墅的主人一样大方，不过符黎不觉得那有什么奇怪。玄关后面相当开阔，装潢和地板泛着古朴的光泽，像褪了的温的木。白纸箱在餐桌脚下堆满，大的叠着小的，用黑油笔在侧面写上记号。一些件凌地摆放在茶几上：空塑料碗、来自异国的装饰、旧相框和照片。它们最终会找到自己的位置。

“这么客气！”令儿爆发朗的笑声，转了玄关，“搬家公司早就撂下箱走了，他俩被我派到厨房和储间收拾。对了，老太太在客厅呢，你去问好吧，我要接着忙我的活儿了。”

“刚才在想什么。”他问。

而来，令人心平气静。去别墅的路上雾气昭昭的，也许是细小的珠，也许是霾。她开过熟悉的街，秋天时糖炒栗的香味从街角飘来，队伍总是排得很长。如今，驾驶变成一件如鱼得的事，成为本能，但仍需十分谨慎。她的思绪慢慢游动，漫无目的。他们共同生活了那么久，却第一次在各自门前相遇，有些微妙，像一个忽然被推的电影镜。她得再度确认此行的目的，将结果安放妥当。转弯时，她想到最初的念：因为梦见十几年后世界毁灭了，所以我了这个选择。好吧，算是吧，虽然听起来如此不合常理。她已经了二十五年好女孩，或许即将迎来第二十六年。接下来，如果说某些话、提某些请求，仿佛她就要沦落为一名邪恶又庸俗的女人。在有的人里那不算什么，而在另一群人里它罪大恶极。但她不想把谁玩于掌之中。她没有那份心，也没有那力。还有太多属于自己的事：阅读、放松、在希望的时候滋养她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两位——快走咯——”

“唉，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啊。”

他应了一声，用纸刀划开了纸箱的塑封。门关上前，她看见他弯下腰，把一摞书籍搬了起来，像数十年里他曾经过的那样。

他不想再耽搁，率先解开了安全带。一阵风过去，悬垂的树叶沙沙作响，泛起波浪。有时候，森林是倒过来的海，她能在那儿看见新鲜的跃动和呼。仲影为她打开车门，林间的风似乎又让它更敞开些。不要再犹豫了，她想着，牢牢关上门。他们提起果篮，离开那片树影，走天宜人的光里。

“谢谢您。”

“这是你的男朋友啊。”

“这么啊，很好，稳重的一个人，看样就很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