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话？”天又去问他，语气温柔，实在不像在审问一个刺客。

他以为前的男人会折磨他，杀了他，或者问他扮作舞姬行刺受何人指使。可天只拾起那致的短匕，用刀柄抬起他的脸庞轻笑问他：“你方才为何犹豫？”

“自然……”帝释天笑意不减，抬手去勾缠天的发尾。

但那时容不得他去思索什么气息，机会千载难逢，他此刻与刺杀目标近在咫尺，只得立刻下手。

“罢了，你不愿说就算了。”天挑眉。

他一手扬起，一截皓腕如同天上挂着的明月。另一手向前伸展，正伸到君王前，像是某邀约。乐声渐起，他和着乐音，莲步轻移，起天域独有的绝舞步。

那是帝释天自己都未察觉到的一瞬犹豫。是在匕首的时候，是在那人怀中时候极为熟悉的觉令他犹豫。

乐声渐缓，帝释天的动作也逐渐慢下来，翩飞的衣摆随之落下，他终于转到天案前贴近了他的边。最后一个鼓落下，他便正如倦鸟归巢般倚在了君王怀中，一双碧翠睛情凝睇，他扬起脖颈直视着天，明明是由下至上的目光，却骄傲耀，像天上的月给人间随意施舍的一清辉。

席上其他人鸦雀无声。谁人不知这位天大人从来厌恶女，送到他面前的女尽皆被他赶了去，从此无人再敢以讨好。可如今看这样，这神神秘秘的天域舞姬确是各都不一样，从他得以走这殿中起，就昭示着他于天的与众不同之。

腰肢扭转，脚步渐快，旋转之间，帝释天金的发丝也随之扬起。席间他人目光皆已移不开，天坐在那儿，一双金瞳眸微微眯起，他观着那人的舞，像倦懒的雄狮注视着即将到手的猎。他能听见自己的心声，他甚至能看清帝释天旋转舞动时候尾泛起的微红，太过情，倘若帝释天赠他莲是他暴烈之中的唯一解药，那此时场中独舞的那人向他有意无意投来的目光，惊心动魄，便是杀死他的唯一毒药。

“大人看错了，我并未犹豫。我刺杀受十天众指使，大人理了我以后，大可去寻他们报仇，踏平善见城。只是务必善待城中百姓……”

有汹涌的情呼之，极为陌生，夹杂着他心中最为原始的求——他想占有他，征服他，将他永远地捆缚在自己边。

“——不愿。”语气倏忽狠厉，下一秒帝释天便自间隐蔽一柄短匕，直直朝天刺去。可对方反应尤快，天一手攥住拿匕首那只手的腕，稍一使力，凶便掉在地上。帝释天吃痛声，立刻用另一只胳膊向他要害肘击。但鬼域霸主何许人也，他另一手在前一拦便挡下了那蓄力一肘。他将怀中之人两手反剪在后，在众人一片哗然之中擒住了这位丽的杀手。

侍卫急匆匆地刀来，天却挥退了他们。席上众人吓得不知所措，也被君王挥手直接遣走。殿中从方才的闹非常到登时只余二人，帝释天被在地上，手腕的疼痛令他前发白，他咬牙关，不知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大人还不动手杀我吗？”帝释天闭上。

“帝释天。”

怀中之人笑得摄心凌魄。

他又一次受到了属于阿修罗的气息。

“但是你……”天金眸微眯。“要留在我边。”

“愿意留在我边么？”

帝释天自然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怔忡。他后退一步垂下眸去，一手解开了上披着的大氅，厚重的衣服落在地上，内里的舞者装束。那是件月白轻纱衣裙，半透明的衣摆掩不住他笔直修长又过于白皙的，间有金环扣着金链，蜿蜒摇晃地延伸到腰间。他穿得极少，一装束像是掩盖风情又像是满溢风情，那饰品纱衣皆能勾起人澎湃望，他的目光却如同天神般悲悯神圣。

天伸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抚上那白皙的面庞。指尖划过眉，划过鼻翼，在边连，而后挑起他的下颚，问：“你叫什么名字？”

帝释天抿不语。事到如今刺杀失败，他并不怨天尤人，事实上他本就从未想过活着回到善见城去。他人生的前十八年都在那座塔上度过，是阿修罗给了他光与希望，可阿修罗早就不在了，四年以前，所有的光都不在了。他浑浑噩噩地活着，不动声地接下了善法天的刺杀任务，而后准备安安静静地死去。

天闻言又轻笑一声，他偏执地抚上他白净的脸颊。“十天众我自会一一理，善见城自会成为我中之，百姓我也自会妥善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