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松重重地垂下了，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掌猛力压着，再也抬不起来。

阿薇坐在爷爷旁边，方便打扇时照顾到爷爷。

“公，快坐。”乔老难得殷勤起来，拂袖在前面给客人坐的条凳上掸了掸灰尘。

她一边扇着扇，一边想着，若是嫁了人，自己也不能帮爷爷来摊了，而小谨也来了镇上读书，到底爷爷已是个年过甲的老人，也不知到时他一个人如何才好。

咳了几声，又继续劝：“你娘说得对，长得好看没有用，太好看的，说不定还会给你绿帽！阿薇从小跟着乔老走街串巷，除了补盘补碗，她什么活计都不会，她帮不上你。再说，你若真娶了阿薇，以后就要养着她弟弟小谨还有那个死老，咱们老杨家可没有这些闲钱啦！”

第2章

青釉镇距离竹村约莫两刻钟的路程，到了镇上，祖孙二人选了个荫凉的地方坐下，乔老着气，拿蒲扇扇了扇，阿薇忙递了壶给他。

男赶忙虚扶了乔老一把，连声：“不敢劳烦。”

虽则日还未上来，挑着工担倒也很是累人。

数息之间，男已走到摊位前，阿薇下意识低。

这日，日不大，乔老便暂时放下此事，带着阿薇下山去了镇上摆摊，小谨仍旧是留在家中读书练字。

几日下来，却只听见乔老唉声叹气。

待缓过劲儿来，乔老燃着旱烟，慢慢吆喝起来，“补碗，补盘，补碟呢——！”

阿薇抬看去——一个材颀长的男正从对面的街从容踱步而来。

阿薇则快速支起摊位，熟练地将工铺摆开来。

男不是第一次来光顾了，在几次往中，乔老已断定他非富即贵，与他们这些乡下人大有不同，称一声公总是没错的。

泥人真的不好玩，还是要哥哥陪自己玩儿，于是杨青柏又跑了过来，伸手拽杨青松。杨德成和王氏也来帮忙扶起。

活计一日不，便少了一日的项，乔家到底禁不住坐吃山空。

正想着，忽觉爷爷拿胳膊杵了杵自己——“来了，来生意了！”乔老的声音掩不住喜悦，将旱烟灭了，搁到一旁。

她的心不自觉快了几分。

今日他穿一石青直裰，腰间束着条纹饰简单的白玉带钩，整个人清朗端雅，如幽幽山间一树青松。

阿薇听他声音清越又温和，忍不住抬偷偷看他，那张脸肤白如玉，清隽俊逸，足够让一切少女沉迷。只是他眉目清寂，眸中似萦绕着远山之巅的层层冷雾，叫人望而却步。

只看了一就悄然收回视线，她责怪自己上不得台面，怎么每

跪了一个时辰的杨青松终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祖孙二人倒是习惯这偶尔的清淡，毕竟任何生意都会起落不定。

这日不是赶集日，镇上来来往往的人比赶集日少了许多。一整个上午过去，就只补了一个黑釉壶，一个白瓷碗，账十五文。

可好人家一时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更何况乔老好似发了狠，要与杨家一较下。

大抵是赌了一气，乔老连着几日没有摆摊，直往村里镇上寻觅媒婆，望着能给阿薇找一好人家。

周遭燥的风忽而变得温煦，拂过路旁荫时，似能摇曳下一片鲜翠滴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