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会下手。”鬼使神差的，泉忽然说。

“早晚的事，如果换过来，阿莼也不会介意踏着我的尸骨。”泉的态度，既不愧疚，也不惊恐，“这次再让他逃了，被他栽赃下毒杀人的就会是我了。”

俩人从充满尸气味的屋里走来，站在院当中，圆月压得很低，像由他们的肩膀托着。

崔景明和崔玖很快赶到。

阿茶瘦小的黑影，很快消失在白的月光下，之后，泉又在那院里呆立了许久，这才拖着疲倦的躯离开。

阿莼的尸因此侥幸逃过了更残酷的惩罚，泉了些钱，和阿茶将他简单埋葬在了城西的坟地里。送葬回来，阮沅在院里瞧见了阿茶，她忽然觉得这孩有了变化，他看上去，像是瞬间长大成人，却显得更加冰冷了。



阿茶并没有松开扶着他胳膊的手，那只手，竟得如同火炭。

阿茶飞扑过来，一把抓住泉，这才没让他整个儿向后仰倒。

男孩说得轻言细语，目光空茫，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残余。

青菡好像吃了一惊似的，顿时不敢声了。

他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把死神的华盖，错当成孩肩上的斗篷……恐怕阿莼的错误，也在于此。

死人们在屋内静静不动，像是有铁的裹尸布把他们缠住。

就好像忽然撕扯掉重重幔帐的房间，泉顿时恍然大悟。

第七十一章

他们默默站着，谁也没声，像是依然在咀嚼刚刚发生的一切，又像是要把那段时间里，对方的变化一一一个记录。

“师父说，我不能一辈卡在那几年里。”

接下来的好消息是，宗恪内的蛊毒已经消退，无论是崔景明的那些吐血的药，还是崔玖的“绿毒汤”，他都不需再服用了，持续了一个月的药侵害终于打上了句号。

泉一怔，摇摇：“是阿茶。”

“我没关系的。”泉像个梦里人一样，缓缓摇，“你去通知连校尉，让他来善后吧。”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声。

除了阿莼和双喜，协同者还有阿莼的亲信虎宝儿，他没有来得及招供，就莫名其妙自尽了。

泉却觉到一阵骨悚然

事情到此宣告结束，再无法追查下去。尽谁都清楚，这并不是真相的全。

“师哥的伤怎么样？”阿茶突然问。

那一瞬，他竟然不确定，飞过来的那枚银镖到底会冲向阿莼，还是冲向自己——

宗恪醒来后，宗恒将事情前后都告诉了他，他听完并没说什么，甚至连愤怒都没有。

“你啊，终究还是……”青菡没说完，语气里着温柔的悲伤。

屋内安静下来，泉神恍惚，好像又陷到刚才的回忆里。

泉扭动石块一样的脖颈，他看见了阿莼的脸：死者不能置信地张着嘴，黑里冒无声的责难，阿莼的额心，突兀地着飞镖的镖尾。

泉扶着阿茶，稳住，他转过脸来，阿莼的尸就倒在双喜尸上面，俩人重叠的扭曲姿势，颇有几分讽刺意味。

“师哥……”

“是你动的手？”青菡突然悄声问。

时间，以最快速度给了他回答：勒住他脖颈的手臂突然僵，然后垂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