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那个他的阮沅不见了，剩下的是个躯壳，一个和阮沅长得一模一样、石泥块的躯壳。

这么说，陛下是将阮尚仪放在了当年皇后的位置上了，泉忽然恍然大悟。

他已经连续两个晚上，通宵无眠了。自从宗恒告诉他这件事，宗恪就觉得，自己这躯再也无从安置，只能慢慢忍受无边的煎熬。

他依然清晰记得，宗恒告诉他阮沅七魄已散时，自己的觉。

她散去了自己的七魄，为了他。她什么都没和他说，就

泉将他扶着躺下来，放下幔帐，又将房间里的灯拿了去。

宗恪想不，他也不能去想，他觉得，自己像一条被砍去了鱼鳍的鲨鱼，没法游动，更无力挣扎，只有傻张着嘴，在血雾中受着丧失的剧痛，然后像铁砣一样沉海，陷海底泥沙中，一动不动等待着，等待着漫长的死亡来临……

再也不能他的阮沅，究竟是个什么样？

最近，泉不太敢去招惹宗恪。

曾经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他好了，一定要和阮沅说明白，因他不能以这状态向她告白，他现在只是个废人，给不起阮沅任何期待。他想要等痊愈，用力抱住阮沅，和她说那些早想说的话。可是他万没想到这愿望竟成了泡影。

因为他长久的拖沓犹疑，没有对阮沅说真心话，于是阮沅至此，永远也不会知他她了，未来就算听见他的告白，也会当耳旁风，麻木不仁不当回事。

就在他房间前，宗恪忽然喊住了他。

他说完，闪退房间，瘦小单薄的影飞上屋，却朝着的方向轻掠而去。

泉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宗恪的声息，便举着灯轻手轻脚走了卧室。

阿茶走后，泉这才来，他问宗恪是否现在就寝，宗恪了。

泉离去之后，宗恪静静睁着睛，看着看不见的黑暗虚空。

可他甚至连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

那一瞬，就好像周遭的一切全停下来了，亘古的时光只停留在了一个上：阮沅，不见了。

赵王和皇帝在卧室里发生的争执，泉虽然站在屋外，却也听到了只言片语。泉没料到，宗恪会发这么大的火，最后赵王来时，他清晰地看见，宗恒脊背分的衣服，已经被冷汗给透了。

男孩一躬：“是。”

本来他自觉也是这一大群“共犯”里的其中一名，只因为泉曾与阮沅争过“散魄”的“权利”，所以宗恪没有生他的气。

但是宗恪最近变得很冷，冷得让人打哆嗦，谁都不敢接近。

如果阮沅是因为承受不住、不愿再负担他，因为考虑到她自己的未来，不肯耽误青年华而逃走了，那反倒没什么，如果是那样，宗恪多会暗暗伤心一段时间，也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婢去看过了。”泉说，“阮尚仪还没醒，一直昏睡沉沉。”

“阮沅……你去看过她了么？”宗恪问。

多加小心。”

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么？宗恪突然想，惩罚我之前让阮沅那么痛苦，不肯给她回应？

然而事实却是，她是为了给他作牺牲而“不见”的。于是往后，就算他再怎么懊悔，再怎么用心弥补，再怎么亲吻她，把自己所有的都给她……也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