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得比谁都快:溪浔是独生女吧。
我妈妈那边只有我一个人。宋溪浔小声答道。
哦,这样啊。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回应。
宋溪浔同样感到不安,甚至想直接问问尚迁迹到底还记不记得她这个姐姐。
记得会怎么样?忘记了又会怎么样?她们不过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她问不出口。
空气再次凝固了几秒。
咳,那你们谁有哥哥姐姐?我好羡慕有哥哥姐姐的人哦。听说过年还能收红包?
我只有表哥,他在外地工作,一年大概也就见上两三面吧,过年的时候真的有红包!
啊真羡慕,如果是亲生的就好了,表哥表姐长大之后好像都会很少见面。
迁迹妹妹,你有哥哥姐姐吗?刘妙对上铺两人微妙的气氛变化一无所知,宋溪浔一时不知道该说她太了解自己还是太不会看气氛说话。
我有姐姐,只是我们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
啊啊啊?是亲姐姐吗?为什么不见面呢?刘妙看热闹不嫌事大,明明听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经历。
不知道,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一直没有回来。尚迁迹从被窝里探出头随意地答道。
宋溪浔发现她的语气很平静。
讲到这里连刘妙都意识到自己的追问让人家难过了,还没想好说什么,嘴倒是先一步反应过来:切!你姐姐就是个负心汉,这样的姐不要也罢,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姐姐!
睡觉吧,你吵死了。宋溪浔忍无可忍地说道。
啊好的,我闭嘴。
刘妙深知宋溪浔这个人表面上看着冷了点,但其实脾气特好,以前无论自己怎么闹都不会真的生气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其他室友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没有继续聊下去,互道晚安之后便都睡下了。
宋溪浔明白了,尚迁迹真的忘记她了。
准确来说,是记得有这么个人,但忘了名字和长相。
而且,她已经不在意这个人是谁,这个人在哪。
这个人,还会不会回来。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呀?小女孩担忧地握紧她妈妈的一只手,这几年来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大房子,她对于外面的世界,恐惧大于好奇。
妈妈想带你去更大更远的地方,但是我们会走得很累,再也回不来,你愿意跟妈妈一起走吗?此时的妇人已经不再年轻,在这里的这几年似乎带走了她数十年的光阴。
那爸爸呢?爸爸跟我们一起走吗?女孩无助地抬头,眼里有了泪光。
妇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妈妈要和爸爸分开了,你想和爸爸继续待在这里,还是跟妈妈走出去?
这个选择题对于只有六七岁的她而言太难了,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却只是死死地拽住妈妈的手,不说话。
妇人蹲下来轻轻拭去女儿的泪水:小浔是个聪明的孩子,妈妈不想逼着你走,你自己选好不好?
我我跟妈妈走女孩胡乱抹着沾满眼泪的脸,我可以呜回去拿我的小熊吗
好,妈妈在这里等你
宋溪浔记得那天妈妈冰凉的手拭去自己眼角的泪,记得她看向住了七年的房子的最后一眼。
记得那天是阴天,灰色的云朵浮在天上,压在心底,就像那只白熊公仔沾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