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

苏城的梅雨季节是chaoshi的，泥泞的石板路黏答答，挂在灰se屋檐瓦房上的雨yu掉不掉。

黑亮的低洼水块零零散散，白瑞曦跑得急，污水溅了几点到她的校服kutui上，她踩到水洼边上的声音啪嗒。

天快黑了，通常她都是赶在天黑之前回家的。

她家住在苏城的北市区，这里人员密集，房屋老旧，分隔成一条条很窄的小巷，宽度仅能容纳两人，相邻两栋建筑上的铁栏窗hu都密得快黏在一起了。

北市区租金便宜，形形sese的人都有，越往里越luan，她家租在最外面的一圈，相对而言比较宽阔，就不用经过那些鱼龙混杂的人，当然租金也会较高。

但她阿爷说什么也非要租外圈这个房子，哪怕在别的地方节俭一点。白瑞曦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阿爷总是很担心她的安全。

她家住一楼，一楼还有个小院子，平常白阿爷会在院子里zhong点青菜，还有四季豆，西红柿这些好养活的东西，省了一些饭钱。

瑞瑞，你回来啦。院子里传来一个三十多岁男人的声音，很洪亮，听上去中气十足。

白瑞曦应了一声，她打开院门的锁，yan角余光瞥到了对面巷口的两个男人，他们穿着七分工装ku，撩着上半shen，还有纹shen，tou发奇形怪状的，嘴角咬着烟，贼眉鼠yan地盯着外面看，似乎注意到了白瑞曦。

但又听到了院子里男人的声音，像是她长辈，那两男人便把目光移开了。

她急忙进家门。

进了门，只有一个shen材佝偻，ti型瘦弱的老人坐在门口椅子上，他脸上手上都有皱纹，像是一圈圈老树gen上勾勒chu来的纹路，tou发倒是黑亮亮的，显得茂盛，但发gen又有些白，黑亮的bu分都是用染发剂染chu来的。

阿爷，我回来了。白瑞曦冲他笑了笑。

家里并没有什么三十多岁的长辈，只有一个hua甲之年的老人，刚刚那声是白阿爷拜托隔bi邻居每天在白瑞曦回来的时候喊一喊。

邻居是一家忠厚热心的人，知dao他们的情况，而且白瑞曦每天回来的也准时，邻居叔叔时不时看一下，不用hua多大功夫，就当是帮个忙。

今天有点晚，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看到孙女回来，他像是放心了，笑得很慈爱，帮白瑞曦把书包放下，桌上的饭一直热着，他收起罩在菜碟上的罩子。

便利店新来了一个同事，她有些不太熟悉，店长让我带带她，耽搁了一会。

白瑞曦坐下来开始吃饭，都是很简单的菜，素菜偏多，仅有的荤腥都放在碗里的另一边，看上去是被人专门挑chu来给她吃的。

阿爷，我吃不了这么多，下次你多吃点rou。

胡说，小孩子长shenti，不吃rou怎么行。

白瑞曦没说话了。

白阿爷从冰箱里倒niunai，热了热，放在白瑞曦手边，她看着niunai，轻声开口：阿爷，我一会还有个兼职，就是在大饭店里当服务生，就今天晚上，你放心，是我和晓琪一起，不会很晚的。

阿爷有些不赞同，晚上回来会危险的，怎么突然有这个工作了？

过几天我要考试了，想多点时间复习，便利店的工作有点占时间，大饭店的工作工资可高了，一个晚上可以抵上一个星期的兼职呢。阿爷你放心，晚上晓琪她哥哥和她一起送我回来，你也见过的，没事的。

白阿爷有些沉默，过了一会说dao：瑞瑞，阿爷还是去再zuo几天工吧

不行！医生说了你的腰和你的tui受不了这么重的东西，你就在家zuo些抄抄写写的东西就行了！她音量有些提高。

你今年就要高三了

高三而已，我应付得来，白瑞曦的声音又恢复成柔和婉转，她蹲在白阿爷面前，握住他pi肤松弛的手，阿爷，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家里的开支可以用到高考完。

她看他不说话，于是照旧打了盆热水，放在白阿爷前面，帮他洗脚。

那阿爷等你回来。

不用，你先睡就好。

白阿爷沉默地望着地板。

白瑞曦倒掉热水，自己去洗了个澡，晓琪来接她还有半小时，她还能写点题，于是翻开英语卷子，对她来说比较简单，写起来很快。

半小时后，晓琪的电话打来了。

白阿爷这时候在洗她换下来的校服，看到孙女chu门，对她叮嘱：囡囡，你要小心点。

知dao了。

其实她说了两个谎，跟晓琪在一起的男生不是她哥哥，是她男朋友，许晓琪是她初中就认识的朋友，两人很要好，只是晓琪成绩不怎么样，没考上普高，去读了职高，后来就在里面谈了现在的男朋友。

还有一个就是，她不是去当服务生，这家酒店档次很高，苏城数一数二的，酒店会给包间里吃饭的客人安排歌舞表演，她是去当tiao舞的。

这是白瑞曦第一次去zuo关于表演的兼职，她从小是学tiao舞的，晓琪说让她去酒吧当领舞，而且钱还多，她ying是不肯去。

这次在酒店里晓琪说了就是正经的歌舞表演，而且还会蒙着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