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胃里兀自痉挛,提醒她不张嘴也是一种谎言。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一个谎言意味着接下来还有一千个谎言。
一个暴雨如注的午后,她被周叔叔叫进屋躲雨,周蘅不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月考、升学。结果周叔叔被一个电话叫走,留她一个人放空自己。她关了灯,靠在周蘅的房门后,委顿在地,在雨声里几乎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开门声驱散了她的混沌。
紧接着是高跟鞋敲击地面轻快的脆响。不是周蘅。这间屋子里只有一个人穿高跟鞋。
她应该起身开了门同周阿姨问好,可是犹豫之间已然错过最正常的时机,算了,继续睡吧。她却并不能真的睡着,听着响动,在脑海里推演另一个人的行踪。去了厨房,去了客厅,最后去了主卧。她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另一间屋子的卧室里上演过的场景,像被扼住喉咙一样疯狂吸气。直到腿麻了,她决定悄悄溜走。
她艰难地拖着两条腿穿过客厅,不能避免地经过主卧,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驱使她贴着门站定。她好像又回到了幼时的门口,门后还是有一个发出满足般谓叹的母亲,也许她从未真的走出那个房间。
金属把手的质感透过手心将寒意传遍全身,隆隆雷声掩盖了门的吱呀动静,但里面的人还是转过头,一脸被雷劈过的愕然。她一步步逼近,那人更在极度震惊之中僵住不动,一只手犹在下身握着什么,来不及隐藏。
当她把手覆盖在对方的手上,像一块烧红了的烙铁让对方急急撤了手又试图推开她。周阿姨大概从这一刻才开始重新认识她,而她早在那一天就同时失去了两位母亲。抵抗她的那只手用了劲,掌骨根根分明,相连的腕骨被一环玉镯挡住,犹能看见原本的纤细,而胳膊却是渐渐的圆润起来。
阿姨,让我帮你吧。话里倒是一派乖巧和诚恳,不似作伪,语气稀松平常得像是要帮忙洗菜收碗一样,如果她的手没握着向前挺进的话。
对方到底卸了力,眼神漫开,不知在想什么。她只管横冲直撞,雨滴打在雨篷上一声急过一声,她也像抱着一尊琵琶独奏,只是同这雨声一样混乱如麻,生涩得很。湿冷的空气透过纱窗包裹住她,她感到自己又冷又僵,却不敢靠近咫尺之间的热源。直到一只手牵引她放慢速度,她才恢复一点知觉,鼓起勇气偷瞄对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