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寧夕轉醒,勉力睜開沉重的雙眼,模糊的床頂忽近忽遠。
她凝了凝神,見洛青猶坐在身旁,背靠著榻,詳參著一本兵法書,一張側臉又如昔清冷平靜。
想起昨晚,有些悠遠神傷,她只隱隱記得,自己留住了他,他們。
她掀被起身,渾身發軟,周身上下仍痛得狠,不用細查臂上如今已不覆見的守宮朱砂,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洛青擱下兵法書,轉過身來挑眉打量她,一語不發,瞧得她內心發涼。她低下頭,整理著衣衫。不安的想著,他會說什麼。
半晌,洛青開口,語氣卻十分溫柔:「還累麼再睡一會兒無妨。」
她輕輕搖了搖頭。兩人又陷進無邊無垠的沉默,宛如時間不再推移一般。
許久,洛青一嘆,轉過身,大手輕疊上她的,道:「我曉得你一向勇敢,也曉得大哥執著絕不肯罷休,卻不料你便這樣依了。」
他溫柔道:「如今,不管你勉強也罷,屈就也罷,左右只能是我的妻了。」他轉過她身子,一雙眼沉穩而肯定地凝視她,問道:「你可願意嫁我?」
她看著他,無措地睜大了眼,淚水止不住地滑落,半晌說不出話。
洛青見她模樣,淡淡一笑,心下憐惜,輕為她拭淚道:「你眼睛睜那麼大做什麼,該不會都沒好好思量,有酒拿了就喝?」
星寧夕聞言一笑,低下頭,眼淚又落在襟上,半晌,道:「我以為,你應該要生氣,同我理論一翻。」
洛青一嘆:「要氣也不是對你。不如你現在告訴我,他拿什麼要脅你。我的確要找大哥一件件理論去。你昨日說什麼將就的鬼話,寧夕你聽好了,你對我而言,從來沒有所謂將就。我只是不願算計你,卻還是委屈你了。」
星寧夕搖搖頭,靜靜道:「本來,我這輩子,感情.就離不了算計,只期望在算計上,還能得些真心。三哥,那天蘭臺的白棠花開在你手裡,我們終是良緣。」
洛青聽著,心下震動,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
星寧夕依著他,道:「那天盟主找我去,一雙眼冰冷又帶火,振振有詞,計較了你我,計較了星家血脈、天門、岱山,至整個西疆。就連讓他殺了也不成,星浩他亦不放過。一番話困得我別無選擇。好像把這責任賴給你,倒是應當的。他給我那罈酒,說,也沒那麼難,喝一喝,醉一醉。」
洛青輕推開星寧夕,逼近她的臉,眼神如炬盯著她:「喝一喝、醉一醉。你別無選擇,所以,今天大哥換了夜闌拿你,你便也依了?」
她低下頭逃避他目光,極輕道:「若不是你,我自是不肯。」又道:「他就是殺了我和星浩,拿下巖靖峰,也制不了森門,森門主與月盟交惡,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岱山,就真要滅門了。要掌岱山,自然是你,好一些。」
洛青一楞,倒沒料想她這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