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到门去等，不时一声，要昭抓了，皇帝可还饿着肚呢。

这声气丝毫没有往日的朗轻快，反倒闷声闷气的，皇帝觉得不太对劲。他抬瞧她，她自打了屋就一直垂着睛，压儿不拿正看他。一素青衣裳到都沾了灰，额角也有一块黑乎乎的污迹。

皇帝一瞧，有些愣。汤面上漂着几绿油油的菠菜，汤下隐约可见白的豆腐块，清淡是清淡，但这未免也太清淡了！

昭看了一脸鼻不是鼻、睛不是睛的两位姑姑，又慢吞吞开：“有两位姑姑的好东西，皇上怎么会要我一个小小典膳吃？”

说起油纸包，那丫不是也随行来了吗？

德安领旨，从皇帝住的层走到了甲板下层。灶房在尽，空气闷得，两位姑姑见他来了，忙不迭请安。德安奇：“昭那丫呢？”

晌午都过了，昭才端着托盘姗姗来迟，跟在德安后上了楼船层。

昭掐着手心，指甲都快陷里，总算憋了半泪星：“婢一介小小典膳，皇上行原没有婢随行的份，婢也从没期望能随圣驾下江南。可皇上偏生了婢的名，婢何德何能，跟着两个年长功的姑姑

他要清淡，她就动了坏心，让他清淡个够。

她依然盯着桌角，声气儿低低的：“那可不是，皇上英明，婢当真是从煤炭里钻来的。”

皇帝奇：“你这是怎么了，脏兮兮的，有气无力，哪有半典膳的样？朕看你不像从厨房里来，倒像是从煤炭里钻来的。”

两层的楼船当真不一样，甲板下闷，可这层华别致，和风拂面，若不是船晃晃悠悠的，一不留神还以为是到了哪个富贵人家的亭台楼阁。

那些五八门的菜式他一个也不兴趣，惆怅地搁下筷，想念的仍是油纸包里的咸香味。

他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托他的福，她这几日过得可有意思着呢。昭攥着袖，憋屈极了，那两个姑姑不把她当人，也别怪她嘴上不牢，背地里告她们的状！

皇帝眉一抬：“说什么胡话呢？”

德安扑哧一声笑了来，从袖里取方绣绢来：“瞧你这小脸儿，得跟小猫小狗似的。赶拿去净，皇上说了，让你不拘什么稀奇玩意儿，清淡些，别太油腻。”

昭还是垂着：“回皇上，这是珍珠翡翠白玉汤，明□□朱元璋最的。”

“皇上吃不惯那些个油腻东西。”德安算是看皇帝就这女的稀奇菜了，当下也没拿架，亲自把绢她手里，“赶的，这地方油烟忒大了，咱家可受不了这个。”

昭垂着，端着木托了皇帝的屋，低眉顺地请了个安，把木托放在皇帝面前的檀木圆桌上，掀开那白瓷碗的盖。

“这是……蔬菜汤？”他笑不来。

***

皇帝来了神，让德安去差昭些咸来，他想起在佟贵妃里吃过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她不拘些什么来，只要是朕没吃过的就成，清淡些，不要太油腻了。”

蹲在灶前煽风的人这才站起来，慢吞吞地叫了声：“大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