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他被闯寝室的小厮推醒，“崔 崔姑娘 自尽了！”哪还有半分睡意，小厮递上信，说是城送来的，同到的还有小吏，说崔姑娘于坤宁殿自尽，衣服都成了血衣。

“清梧，你已被族中除籍了。”

官府说他是唯一与她有联系的人。

小吏问他是否验尸，他看完信，摇了摇。那日他碰的耻辱刺青，已经焚于先帝自尽的正殿。相依为命的琵琶，琴腔内竟有剧毒，等她完成一切心愿便带她走。

只是，她觉魂散了，族谱是她此生最荣幸事，百年崔氏女唯她一人，这比嫁与帝王更荣耀。她千里归来，只为看族人是否安好，可当真归来时，那些人已不再是她的族人了。

柳鸣涧等来的就是一个毫无生气的人，他不敢问发生何事，却能猜一二。

不一会儿，她被请去偏厅。母亲和祖母在此接待她，多年未见，三人俱是红了眶。她不敢问祖父与父亲情况，提想去祠堂祭拜列祖列宗，未曾想被祖母断然否决。

现在，她应当与“三哥”相见了吧。

“那日你被俘消息传，你祖父惊怒加仙去，你父亲自将你剔除族谱投河殉国。后本支败落，家中产业唯我二人苦苦支撑，旁支的有了从龙之功可接济我们，只一条——将你除籍。是祖母对不住你啊，小五。”

这墙之内，烧的彻底。战的民城，无可去，便大着胆住了城。只有正殿和坤宁殿无人敢住。”

他还未说想，崔清梧先开了。

“民贵君轻，鸣涧，仕是百姓官，莫要纠结于新朝旧朝了，你即为太侍读，定也是士，不要负了一才华隐于族务了。”

黄昏时分，柳鸣涧听见她在院中唤自己。像是一切如常，她又恢复了生机，抱着琵琶坐在树下邀他听。那是他从未听过的曲，没有唱词，曲调中哀婉又透着喜悦，怪异和谐，让他想到不破不立一词。

“祖母，您，您慎言啊。此事不能玩笑话。”她听到除籍二字几乎要厥过去，千里归乡还见至亲，就得来除籍二字！

听祖母的讲述，她全然能想到国破后这个显赫大族的败落，当然自古大族都有投机之法，那从龙之公的旁支她也在宴悄悄打量过，是正直面像，他们所的一切都是为了崔氏一族。

“吾想拜访崔府。”他差人打听，得知崔府还在原址，次日便与圣人前去。门可罗雀是现在崔府最好的形容，曾经的鼎盛再也没有了。老门房看见清梧活生生像见了鬼，跑着去二门传话。看见这般景象，清梧知家中败落。

“这一路，我所见所得全在此曲。国破家亡是皇室的不幸，却也是天下的一次新生。卫国二百余年累积的暗病，在那几年全数爆发。新朝初建改例法治冗病，成效初显，天下再现生机。为己哀，为天下幸。”

他隐隐觉得不妙，可说完她便抱着琵琶回屋，没留半机会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