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的无名女郎（2）

请给我一张到ba彭的客车票，三等车厢座。

老伊万才打开售票口的窗hu，便有旅客光临窗口。

这个时间来的是那位小姐吧。老伊万抬tou一望，果然看见了那张明艳又冷淡的脸庞。

真奇怪，她穿得这样漂亮华贵，居然买的是三等票。三等票是客运列车最次等的票，车厢里的座位既窄又挤，还没有卧铺，丛圣拉斯克堡到ba彭至少要在车厢里待上两天，这小姐看上去jiao贵得很，可有的罪受。老伊万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丝毫不显，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dao：

好的。最近一班到ba彭的列车预计在早上七点钟入站，给您这班车次的票可以吗？

女郎掏chu一个zuo工jing1致、但有些褪se的怀表看了看，点了点tou，说dao：就这班吧。

老伊万干脆利落地开好票，将车票从窗口feng隙推chu去：一张到ba彭的三等座票，请收好。一共十二路恩五十戈比。

女郎拿给老伊万两张十路恩的钞票，钞票皱得很厉害，老伊万把它们放在桌上压了压，才放进钱盒。等老伊万找好零钱，女郎便拿着票去站台等车了。

老伊万眯yan看着女郎绰约的背影，等她的背景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后，十分gan慨地摇了摇tou。如此年轻貌mei的女子固然使人心旌摇dang，然而却更加提醒他如今他已经是个半截shen子入土的糟老tou子，走几步路都快chuan不过气来，更不要提重振雄风这档子事了。老伊万叹了口气，掏chu捂在怀里的酒瓶对着瓶子guan了几口酒，总算将因年纪生chu的不快，连同那年轻女郎一起抛在了脑后。

早上八点钟前来乘车的旅客通常很少，老伊万接待完女郎，满以为能有一个清闲的早晨，抱着酒瓶子双手缩在袖子里，垂着tou正准备打个盹时，窗hu上的玻璃被轻轻叩了两下。老伊万跺了跺脚，勉qiang提起jing1神dao：您需要什么？

两张到ba彭的一等票，七点钟班次。一个腔调奇异古怪、但又显得十分从容优雅的女声说。听到她的声音，老伊万不知为何恍惚了一瞬。

老伊万抬起tou来，站在窗口前的旅客全shen上下都被一件黑se斗篷包裹，连tou也笼罩在斗篷帽之下，只louchu一个尖尖的下ba和毫无血se的苍白嘴chun。

她的chunse淡得像死人的chun。老伊万脑海中突然冒chu这个念tou，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随即又笑话自己太过胆小，louchu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好的，两张到ba彭的一等座票，一共是六十路恩。

斗篷人伸chu一只白得不像话的手，两只苍白修长的手指之间夹了一张钞票，放在窗口平台上推向老伊万。她说dao：给你一百路恩，多的你留下吧。

老伊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yan，要知dao他的月薪也不过四十路恩，这已经抵得上他辛苦一月的薪水了！

老伊万吞了吞口水，手颤巍着拿过那张一百路恩的钞票，发自内心地gan激dao：您真是个慷慨的好心人！他飞快开好车票，双手捧着递给斗篷人：这是您的车票，请拿去吧。祝您旅途愉快！那张一百路恩的钞票他没有放进钱盒，被他小心翼翼揣进了兜里，预备中午吃饭时将它换成零钱，这样方便他取走多chu的四十路恩。

斗篷人轻笑了一声，几缕真金般闪亮的发丝俏pi地钻chu斗篷。她又伸chu二指夹过车票，说dao：您也是，谢谢。斗篷人说完，不等老伊万想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便转shen离开了售票窗口。老伊万只觉得tou脑又是一阵恍惚，等他清醒时，斗篷人的shen影已经消失无踪。他只当自己是太过激动，血ye冲上了脑袋，以至于一时半会间有点touyunyanhua。

发了一会儿呆，老伊万心中仍因为斗篷人慷慨解nang的举措激动无比。老伊万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大方的人，还被他好运地撞上，不放心地掏chu钞票想确认一下。当老伊万拿chu钞票时，他的脸se一下煞白，慌张地又开始掏兜，将衣服的包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老伊万哆嗦着惨白的嘴chun：她她是个骗子！竟然耍把戏骗我！不

老伊万想起斗篷人雪白的chun、那意有所指的话语、他毫无缘由的眩yun，他突然从凳子上蹦起来，手舞足蹈地高声嚷dao：恶魔！她是恶魔！老伊万瞪大yan睛，混浊的yan白上布满血丝，看上去无比骇人，他的嘴ba还在不停颤动，shenti却直tingting地向后倒去，砰一下打翻了椅子。老伊万兜里的酒瓶摔得粉碎，酒ye很快滩成一片。nong1烈的酒味混合着一gu屎niao的臊臭味，渐渐从售票chu1窗口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