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该有活的，不是吗。就像你拼了命为平楚县摆平旱情一样，但你没有我那么幸运。你难没听见他们议论你的话？”

“黔首，轻信而且愚昧。我在这里当官的时间长，比你更了解他们，”他嘘起，“他们本来就没有打从心里完全相信你，旁人一两句，就可以煽风火了，比如今早就来衙署叫嚣着向你讨要说法。这些酸东西，我自是不会编的，大概是哪个把你看不顺的人从诗书里随便摘了几个词骂你吧。你何必全心全意为这些人殚竭虑？”

叶栾抬，：“我朝初年，上下齐心，所谓治国之略，并非伟人随手一指所得的宏韬伟略，而是重在小民小吏的勤恳事。事无大小，悉以记录，才得来长治久安之局面。”

叶栾一言不发，嘴微抿，她在回想，想到了刘则忍所描述的那些场景。这让刘则忍更有了说下去的想法，但他刚一张嘴，叶栾却抬起手制止他，:“‘匪遗芥麦，腐百年’，那些植芥麦非但无用，甚至可能找来祸端的谣言，难不是你散布下去的费尽心思的，想要青云直上。”她伸指，撑在桌案上。

刘则忍哑言，没想到前人竟是如此通透。但对于今日朝堂局面来说，一人之力翻不了波浪，他始终认为叶栾年纪尚轻，有时便未免过于单纯了。再：“我自是不如叶县丞，小小年纪便是解元，昨日给自己的后辈们监考应该很有慨吧。哪里像我，考场连连挫败，将近而立之年，的官连个芝麻都不如。”他的里透烈的自厌，以及憎恨。

他快三十了，却还是个里正。叶栾不是没想过他这样的原因，但事件动机不等于成为减轻事件后果的理由。

“我不理解。我不理解你把平楚县百姓的血汗钱拿去买官，不理解你把朝廷拨给的赈灾钱款偷来为你自己建屋造舍，不理解你私底里贪走税款在秦楼楚馆里尽情赏赐。”她站起来，双手撑住桌面。

刘则忍抬起睛，额上挤许多皱纹。

的宽容大度。

刘则忍走门后，叶栾好似脚底不稳，手掌撑着桌面在原地微微摇晃站了一阵，而后缓缓陷椅里。

叶栾清楚，他是在憎恨她。如果没有叶栾，现在担任县丞的极有可能是他。又哪里会，屈居小官看宋脸。

“我倒是想问问叶县丞，究竟是为何？不过边陲小镇的一介民吏，也值得你这样煞有介事？上的人都丝毫不心，你这样勤恳，仿若一个笑话。”他双手背后，牵起一边嘴角似有嘲讽地笑着。

“没什么，”他嗤笑一声，“很平常的事情。官场中人，你应该能理解才对。”

她仰起脖望见内堂里的大匾，用狼毫龙飞凤舞地写着四

“他们现在惦记着好的，不是你，是宋。因为他们知，真真实实拿在手里有样有重量的是宋给的钱，很多钱。而对于你说，他们又不愿意稍微动一下脑，”他站起来，“不必你赶我，我很快能逃脱这个县了。钱，看在你的面上，我就不推欠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