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栾的话太过坦自然，他心中生怀疑与怯意，后退一步再看，那纤细的长藤却贪婪地引了她所有的目光。

她只诚实了一半:“瘟疫之后落下了病，舞刀枪什么的是再也不能了。但我现在拿起笔墨，同样过得很好。”

一只手臂伸来，隔离了她与那些觥筹。谢禹舟清雅的声音传开，他说:“既然叶郎中不便饮酒，你们何必与她为难。若非喝不得，某可以替代。”

她眉一边挑起，里滴滴缀上戏谑:“谢学士何时见过生于荒蛮之地的这树，”她声音压低，目光幽凉，无视谢禹舟的微微颤抖，“人死了便死了罢，莫要欺骗自己。您需得保重才是。”

她一压角，走得轻盈飞快。

谢禹舟不自觉咬了牙，伸手，想碰她宽大的袖，只差最后一寸时，他放下手，甚至后退了几步，勉保持了一贯的儒雅，:“某明白，叶郎中也是。”他不动，两手叉袖里。

酒过多而发红的脸，试图扯一个笑容，结果僵的肤向她表明了她自己的抗拒。

作为叶栾，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可以说不识。作为叶馥羽，却是青梅竹。那么该作为谁回答他的提问？

叶栾也没动，两人之间的黑夜，被风得淋漓颠倒，刮在脸上如同刀刃一次次地刮。

谢禹舟看了她一阵，张张嘴，要说话却没发声音。

“多谢谢学士。”脸还是僵的，她不任何表情。而他看着叶栾，眉目里略带伤。

“叶郎中，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是与不是，再多说一句，自己心中的答案都是必定的。因他清楚，世间相似人不少，但像她之人不多。

“那些年，你还好么？”他的声音有些哑。

她原地站定，谢禹舟也在她不远停下脚步。静默在生长，地面上风起草叶不住颤动。

谁知叶栾直接接过那人的酒杯，一饮而尽，饮完面不改，目光清凌凌地盯着那官员。“哎，算了算了。”众官兴意阑珊地甩甩袖，转作虫鱼散去。

走至长廊端，一转，了当直截问:“谢京兆跟着某作甚？”

“什么？”她自己走了过来，狭小的距离能让谢禹舟仔细看清她五官，“长得像？”

他终于又轻轻走了过来，说的话让人不甚清楚:“叶栾，你可……识得我？”

“不是，”他一下说，能面容略看有些相似，但仔细看去又是完全不同的气骨风神，从前的人明朗夺目，而前的文雅清隽，据面貌本不可能下定论，“叶郎中知，世上有叫复羽叶栾的树吗？”

“不能习武了？”谢禹舟双手成拳，激动与愤怒令他险些失态。

叶栾侧看向廊檐下垂下的长藤，抱起双臂:“谢京兆喝酒了吗，说些没没脑的话。”

第33章思卿甚

叶栾没他，一弯腰穿过树丛，走长廊里。长廊细窄，除了她的脚步声，叶栾清楚地听见还有另一个人的，悄悄跟在她后面。

谢禹舟一现，众官煞时被浇了兴趣。他是什么样的人，弱多病这是大家都晓得的，诗书为伴，滴酒不沾，还有他背后的人需得多忌惮，这个人就是五公主李宜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