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途叵测，宦海诡谲，我在沙州十年，多次被至死门关。是叶栾使我活了下来，是立誓要找到她的决心支撑我离开河州，否则现在，您看见不过一棺椁罢了。”

他一下说了许多，气到急，每一声都嘶哑而亢。这话语，每一句都如铁钉，由毒辣的长辈牢牢钉向自己的心。

沈绥脱了衣服躺去，往下移了移，脸庞贴着她后颈，像汲的孩。如果叶栾这时候醒来，转过看他，会发现他脸上有一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把东西都轻一遍后，他早饭也没吃，径直翻上。有随从恭恭敬敬地问他:“都护大人，是否即刻启程？”

“罢了罢了。”他抚住额，摆摆手让他离开。

叶栾背对着，沈绥把手搭在她肩，似乎是想将他翻过来。但他突然收回手，连劲都尚未使上。他不想把她醒。

沈绥将人轻轻抱起，置于被衾内。她呼向来轻，也不知这回醒了没有。默了片刻，沈绥转过，轻声去到里间洗漱。

风凉了，沈绥到寒意，将手伸被窝，很和。他知叶栾在他旁，只要他一转就能拥住她。这屋，总算有了些人气。

叶栾睁开，抓住上的被一角，凑近了鼻尖。有草木灰和皂角那样耐搓打的沧桑的香，也沾染房中昂贵熏香的冷冽，他很少睡在这里，因此被衾上没有他的味。

等沈绥洗漱完毕，经过叶栾住的厢房，那竹篾纸上还透着微微光亮。他推门去，便看见桌上一支蜡烛，以及坐在蜡烛旁的两个人影。

后的床铺缓缓塌了一块，沈绥坐在床边，没有看她，目光凝在脚边的月光上，不知在想什么。

“所以，能使我活下去的人，我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下半辈谢她多少坎坷荆棘，我们早已不畏惧了。我与她，”他抬，那目光里的坦白，让沈裕章考虑到自己是否太自私，“我们是一心的。”

沈绥站起来拍了拍袍灰，对锁的雕门:“李事来罢。”

怀绪在纸上写:“有个问题，袁先生说不，就来问叶阿兄。我还写着，就睡着啦。”

他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弯腰瞧她。烛火微黄，温柔地洒在她半边侧脸上。此刻的叶栾，单手撑住腮帮，闭着睛。

沈绥，示意他去。怀绪也不敢吵了她，关上门就溜远了。

像被什么拨动了，一直动到心扉引起震颤。但表面上化为了了，只是神从未有过的邃，像无数星洒满的夜空。

“阿爷。”片刻后，他无比郑重地唤他一声。

怀绪转过，张兮兮的，对他直噤声动作。

“放肆!”他说话太大胆，提到“死”字上，沈裕章忌讳地喊了声。

沈绥望向远方，远方是长安百余座街

一夜未眠，等到外面铜锣声响，沈绥起来便穿衣。

许是困极，没有等到沈绥，她真睡过去了。

没再看还睡着的人，他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