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见宋于秋的背影，瞧见陆珣的侧影，愈发看清那条波光粼粼的河。他认来了，的确是这里。

堪比预兆。

阿彪依言走那么远，他们游戏似的抓起路边碎石，稀里哗啦劈盖脸地扔过来。吴应龙举木板，压低，又举，仍然无法避免其他分被砸中。

“那是什么字啊？”

看着有两分熟，错觉么？

心脏

甚至完全漠视后面不善的阿彪。

猜到如此，果然如此啊。

“他们走了……”

小姑娘伸手指比划：“走那么远。”

扎辫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捡石，声气说：“我爸爸说，什么什么犯都是坏的。我爸爸当老师，他知很多东西，他肯定是对的。”

一条长河陡然现在前，吴应龙脸上血褪得一二净，脚步自动往后退。

男孩挠挠发：“杀人犯好的坏的？”

吴应龙自我嘲讽着，艰难吐字：“我不回c城了，过两天那边生意会好。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怎么分就怎么分。除了我那栋房留给我孙女，我不欠你们的，你们也不欠我了……”

“那你走开。”

“坏啊。”

满地的狼籍与破碎，黄土而来。男人们的吵闹、争抢成了幻视里隆隆作响的雷，冷不丁在耳边炸开。

走寒风凛冽的荒郊野外，稀薄的行人驻足看过来，或好奇或鄙夷地上下打量他；

声音渐低，那用上他多年心血，包括儿女命所铸造的江山城池仿佛就在底下分崩离析，终于轰然坍塌。

走呀走。

“坏的坏的。”

他们为什么让他来这里？

他四打量着，猝不及防阿彪开：“再过两个月，就是宋阿泽的忌日了。”

记忆视觉现断层，吴应龙有难以置信地看着偌大的仓库，喃喃自语：“他们走了。”

路边玩耍的大孩眯起睛，一字一顿地念：“杀，人，犯。他写他自己是杀人犯！”

他作个凶恶的鬼脸，孩们咯咯笑。私下得结论：坏可以随便打，不是坏不能打。

两个小时的路程走得脚下生泡，吴应龙以为赎罪至此差不多足以，没留意到他们什么时候拐一片低矮的旧房。

他了，近来愈发频繁地疼，腔内血腥味稠。再缓过神来时，仓库已然空。

他曾在这里淹死宋家小孩。

小男孩嘿嘿笑，掂量着石丢过来。

他就这么放手权势，明明有心人一能看他是被无奈。然而他们拍拍心满意足地走，没人提帮他。

“还没到地儿呢，慌什么？”

是啊，没有才对。

阿彪嗤笑伸手推一把，吴应龙不得不踉踉跄跄往前走。

“我认识那些字！”

阿彪视而不见，递给他那块刻着杀人犯的木板，耻辱分明。他别无选择，只能双手颤巍巍举着，被前后夹击着往前走。

吴应龙咳嗽两声，手心里多一小摊血渍。

虎落平被犬欺，今天验个彻底。

退位，巡游示众，公开刑。

石落在阿彪脚边，他往旁边躲了躲，吓唬：“你们看准了再丢，我不是坏，砸到我上你们个个打。”

悦切织，偏偏没有疑惑，没有担忧和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