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只是累了的解释,他更不信江绫真的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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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有着独有的只属于书的芳香,江绫抬头看了男人一眼,靠在了窗台的边缘,好像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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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其实已经做好了要去佛罗伦萨进修的准备,在那之前我去拜访了克劳洛卡教授,希望能为我指点一二。他看了我带去的画,说‘太干净’了,就像是雪地一样,白茫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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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带着想让人宽慰的微笑,不知道自己眼神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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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弘景心纠在一起,像绳索一样被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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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伸出手臂,拥他入怀,不知该说什么话去安慰,去劝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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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绫——”他只能呼唤他,带着最深的疼惜好给他最多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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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绫将头埋在男人宽厚的肩上,反抱住他,扯住男人后背的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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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这样,他说的没错,我后来细细专研,想要改正,但不行,我做不到。秦先生,我做不到。”他的语气那样平缓,像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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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弘景却感觉他在哭。此刻,这个男人恨透了那位远近闻名的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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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请教,要如何纠正,可教授跟我说,我的人生太顺利了。”是的,他的人生一帆风顺,除了偶尔会生病,他几乎没有受过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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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江绫选择了回国,他想他得暂时从绘画中脱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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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弘景恍然明白了什么,他将一只手扶在江绫柔软的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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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梅花香自苦寒来。可是阿绫,我只想你一生顺遂,拥有感受痛苦的权利,却没有感受痛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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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绫退开了他的怀抱,有些呆呆的看着秦弘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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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弘景温柔坚定的回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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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绫,有我在,你只会一直顺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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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受虐狂,也不会自找苦吃。”他缓缓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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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画画从来都不是为了举世闻名,只是因为喜欢所以不想留有瑕疵,但现在的我画不出让自己满意的画,于是干脆不画。秦先生,如果要刻意去经历苦楚才能完成我最心仪的画作,那么我宁愿放弃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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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绫。”秦弘景动容的刚想握住心上人的手,江绫已经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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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我们从小到大学了那么多典故,中西结合,都在教我们磨难中才能长出花来,总要经历什么生离死别家破人亡才能成就大任,我不要,我不想那样。”他停顿了一下:”秦先生,我甘于平庸也要守护爱我的人还有我爱的人,当然,也包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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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绫热爱画画,几乎视为信仰,可信仰并不意味着要为它肆意妄为,甚至加诸伤害。他有太多牵绊,有父母,有家人,有朋友,现在还有了学生,未来还会有爱人,他们彼此成全,彼此万望圆满,这难得的缘分与情意不能轻易辜负。唯有砥砺前行,顺其自然,互相提携,经历不加强求的生活轨道,才能成就彼此息息相关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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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弘景觉得心脏都要坏了,他深深的看着他,情再难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