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无言，但心的动骤然变得剧烈，砰砰直响，仿佛要来扑到她上似的，好歹是活了两辈的人，侯将军真的生平一回如此窘迫，简直恨不能挖个土坑将自己填去。

“你……”

“驾！”

怎么只有一匹……她的呢？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说话的语气也不重，但听在他的耳里却莫名地无法反抗，被她拉过去的手臂不尴不尬地横在她的腰上，也不敢用力气，只架空地虚环着那儿。

侯誉风本想说自己单手也能骑的，但听她这么说话，不知怎的下意识便接过背篓照了，骑上有些困难，他就着她的手拉了一把才上去的，毫无知觉的伤臂还在左边垂着，右手习惯地往前抓缰绳，却被一只柔的手握住，拉着他环在腰间。

“下山。”她言简意赅，这回没再手了，直接拉着他边走边，“难侯将军想在此过夜？”

她至今都忘不掉，当年他落在山坡下那浑是血的模样，几乎无一是完好的。还有四年前日夜兼程赶去军营，在大帐里见到他死气沉沉地躺在榻上，每日心惊胆战地守着他，生怕忽然又病情恶化，人耗不住便没了……

尤其是

……真奇怪。

侯将军兀自纠结着，被他搂在怀里的人儿却恍若未觉，双手依旧稳稳地握着缰绳，只往后丢了句“坐稳”，便策直奔官而去，速度比方才还跑得更快些，害得某位缺了半边知觉的大将军重心难稳，不得不微微前倾上以保持平衡，非但贴着她的后背，手臂也本无法再松开。

“……”

他这是犯的什么病，不过搂一下罢了，从前带这小姑娘去骑时，哪回不是他抱着她跑一路的，怎的隔了区区数年，这觉竟截然不同了，实在荒唐，糟糕，似乎又得更厉害了……

侯苒手拽缰绳，双脚一夹肚便得下骏朝前跑了起来，先前也没吭个声说要走，这瞬间的冲力叫后那人毫无防备往后仰，还来不及回神，手臂已然本能地作反应，一把扣住本就环在臂间的纤细腰，顿时将她整个人都搂了怀中。

侯誉风被她这一句接一句的堵得无话可说，只好也跟着走，回到方才他下的地方，却发现拴在一的另匹不见了踪影。

“为何不一样？”侯苒平静的语气终于起了波澜，“人各为其，将军能为保家卫国抛却生死，却不许我为医以犯险，未免有些霸了。”

这画面沉寂心底，从未与人说起过，直到此刻才一并翻涌来，侯苒既是心疼又是气恼，禁不住用力要挣开他的手，侯誉风一时不备，也没料到这纤细的手腕有如此力气，竟让她真的挣开了。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小时候怎么搂怎么抱都无所谓，也从没有任何想法，为何现在小姑娘长大了，搂着她却觉全然平静不下来。

……额，自然不是的。

见侯苒提着背篓就往外走，他大步追了上去，再次抓住她的手，“去哪？”

“说过了，我来骑。你坐好别摔下去便是。”

“我让小青先回山谷跟师父报平安了，它来过这里好几回，会认路。”侯苒将缰解开，姿势熟练地翻上，一手执缰绳一手还提着背篓，看他，“你手伤了不方便，背这个坐后面吧，我来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