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也能再长出一颗新的。
克里斯蒂却是个例外。
他的肉体堪称孱弱,自愈能力更是聊胜于无,如果放任不管,便会在极其漫长的痛苦中衰亡。
一只遍布鳞甲的手撩动床前用以遮挡的薄纱,撬开克里斯蒂的牙关,喂他喝下比血液还要猩红粘稠,却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诡异药水。
薄纱泛起流水似的涟漪,探进的手没有多做停留,很快便安分地收了回去。
肉芽抽条,血管蠕动,如同无形的手织下精密的网。
“疼……”
克里斯蒂拽紧床单,作出无用地挣扎。额间汗水密布,嘴唇颤抖着,发出阵阵痛苦微弱的呻吟。
不到多时,可怖的伤口便恢复如新,徒留斑斑血迹与破碎的衣衫,昭示着先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隐没在暗处的几名盲眼侍者上前,为克里斯蒂擦拭沾染在肌肤上的污秽,换上新的睡袍,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殿。
不多时,恶魔卷翘的睫毛颤了颤,迷蒙着睁开眼,露出那双猩红瞳孔。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突兀地顺着赤红的鬓发滑落,在柔软的枕面砸落下朵朵深色的水花。
他死死地瞪着天花板,小狗闻味般耸动鼻尖,试图追寻床铺间所残留的那丝令他迷恋又厌憎的气息。
克里斯蒂开始哽咽,声线沙哑破碎,饱含涨潮般压抑不住的难过与委屈。
“哥哥是真的想杀了我……”
他心有余悸地捂着已经恢复如初的胸膛,如果不是母亲留给他的“保命符”,他已经死在了兄长的手下。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对于恶魔来说堪称小巧无用的獠牙死死地嵌入干涩的下唇。
他强忍了片刻,突然开始不依不饶地捶床,像个得不到想要的玩具就开始撒泼的孩子,眼里却淌着怨毒的河流。
“凭什么,凭什么杀我?是你欠我的,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对我这么坏,这么狠心!总是让我这么难过!讨厌,讨厌你,最讨厌你了!”
“呜呜……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的,他干嘛这么厉害呜……”
“哥哥,我要哥哥,我要哥哥呜呜呜……”
克里斯蒂锤完床,又开始毫无形象地打滚。
滚累了,便将自己极力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纤细的手臂环抱双腿,他将整张脸都埋在膝盖上呜呜咽咽地哭,瘦弱的肩头一下一下地颤动。
一根漆黑细长的尾巴,在恶魔的身后焦躁难安地拍甩。
顶着巨大弯角的恶魔等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欠身,隔着层层朦胧的烟纱,不卑不亢地开口,“我很抱歉,阁下,请您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哭声渐止,恶魔嫩笋似的暗红头角微微一动,从膝盖上抬起头,露出一双通红的泪眼。
湿漉漉的潮气一直蔓延到赤红的鬓角,让他看起来可怜又狼狈。鼻尖与脸颊更是涨得通红,透着股病态的艳丽,如同开到荼蘼的血玫,逃不开衰败的结局。
凌乱的长发如同燃烧至天际的流火,缠绕于柔嫩如藕断的臂弯,在床榻间肆意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