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是很好的母亲大病一场，险些就跟着丈夫一块儿去了。经过半年多的努力调养，她的虽是勉好了起来，神却始终萎靡不振。在丈夫去世两周年的忌日，她失足跌下楼梯，从此坐上椅，再没有开说话，也不听别人讲话，总是像痴儿似的凝望着某个地方，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份工作薪还算不错，平日里他再接私活翻译什么的，日过得虽说是比上不足，却也比下有余了。

陆思反正是不可能跟女人恋的，既然有现成的婚事送上门，顺便还能混个便宜爸爸当，等孩生下来以后带去给索菲亚瞅瞅，没准也能给她冲个喜什么的，又有什么不好呢？如果日真能这样过下去的话……

两个月前，他和一个名叫周彤的女同事订了婚——别误会，他这不是骗婚。实际上周彤了解他是怎样的人，他们曾经是邻居，中学也是同学，她甚至早就知他和那个男同学的事。

周彤怀了，男友却抛下她去了国外，于是为“闺”的陆思被她拉来救急。

他哭啊嚎啊，他究竟错了什么啊？老天何必要这样惩罚他呢？

初尝禁果——尽严格来说只尝了一半，陆思表示很很激动，一整晚梦连连。第二天在学校里再次见到那个男同学，四目相对一刹那，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彩虹。

大概是宿醉以及药的后遗症，兴许还有些着凉，陆思浑酸疼无力，重脚轻，走起路来仿佛都是踩在棉上，一脚浅一脚摇摆不定。

于是就有

直到被那辆豪华跑车撞到飞起那一瞬间，他还在想，莫非这真是报应？

少年时的心萌动总是很难克制，终于有天晚上他和那个男同学一门买东西，回家路上，在一条暗偏僻的小巷里，两个少年第一次接了吻，并火速发展到了互相的程度。

面对这样一个毫无生活自理能力的人，陆思能怎么办？他毕竟力有限，家的负担完全压在他一个人上，而爷爷也指望不了，最后他只能将母亲送到疗养院，有空就过去照看她。

——话说回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对吧？

他的母亲索菲亚是个教徒，有几次偶然在电视上看到同之间的暧昧镜时，都听见她毫不掩饰厌恶地啐上一句：“噢，可悲的人，他们会下地狱的！”

哭到睛成了两只桃，最终醒悟任凭他哭到死也是没用的，才勉收拾了心情，开始准备后事。

各财产啊工作啊什么的慢慢整理，反正还有将近一年时间，一步一步来吧。

离开酒店后，他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一边走一边胡思想。

与此同时，无数个类似于临终遗愿的念在他脑里冒了来，比如说……

作为GAY，他连一次都没跟男人过，就这么死掉是不是太憋屈了呢？不甘心啊不甘心！他下地狱还是下油锅什么的，反正都快死了，他还怕个哟！

陆思醒来的时候，沈晋瑜跟他那几个朋友已经不在场——昨晚玩够之后就离开了，即使这些人在场，此刻陆思也没有气力跟他们算账什么的。

然后，到了下午，当陆思接到父亲车祸亡的消息，世界便一下灰暗了。

大学毕业后的陆思在一所大学教俄语，从生到回中国之前他在俄罗斯生活了十四年。

当时陆思是不敢置信的，又跑了两家医院重新检，结果依然如是。他才彻底绝望了，跑到疗养院对着一直于魂飞天外状态的母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并明确地认识到昨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真的是觉到……生不如死。

在第一次亲密接之后，接着父亲就发生车祸，不论这其中有没有因果关系，对陆思来说始终是个心理影。而母亲的状况更是让他不能也不敢去考虑自己的情问题。

这是为什么？他想不通，连初次见面的人都要这样对他，究竟他是该怪那些人可恨，还是该叹自己可怜？

近几个月来陆思时常到不适，在周彤的督促之下去医院了检，而后医生表遗憾地告诉他，他得了绝症，最多还有不到一年可活。

十七岁那年，陆思开始真正意识到自的取向，并且情窦初开，与一个帅帅的男同学互生好。当然，他非常小心翼翼，连半苗也不敢让他母亲察觉。

他站在浴室，镜里映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睛下方隐隐泛着纵过度的青。角不由得勾了勾，镜中人也跟着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