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捷脸微变，蹲下去扣住他的手腕：“别胡闹！”

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手续办完之后，陆偲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望她？”

般。

陆偲有短暂的死寂，蓦地一把将对方搂住，双手揪住了他的衣服，仿佛快要溺死的人最终寻到一块浮木，然后放声大哭。

陆偲由护工大带领着，最后在一辆救护车上见到了索菲亚，她上并没有什么烧伤的痕迹，只是昏迷不醒。

——妈，你不要有事，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医护人员看了看他明显不完全东方人的相貌，再看了看索菲亚，不说话了。

陆偲在心中翻来覆去地祈祷着，脑里却又不由自主会联想到最坏的结果上去，只觉得前发黑，心脏发，要命的窒息令他阵阵钝痛，在这痛楚中甚至产生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念。

他听不明白陆偲说的那些话，更不知这些泪究竟是从何而来，映在他中，却仿佛也在咙里觉到了那漉漉的咸涩，想要问话问不。

心中瞬间涌起滔天恨意，嘶吼一声，抡起拳往地上狠狠砸去。

终于医生推门来，对陆偲说：“伤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由于许多烟，脑受到很大损害，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苏醒，你要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因为她也有可能会长睡不醒。总之，就先把她放在观察室继续看看情况吧。你是她的亲属是吗？先来把手续办了吧。”

陆偲说：“我是她儿！”

他所唯一能的，就是将人拥怀里，一手着人的后脑勺，一手在后背上轻轻拍打，说：“哭吧，想哭就哭。”

救护车正准备开往医院，见陆偲也要挤上车，随车的医护人员问了句：“你是伤者的什么人？”

——哈哈哈哈！老天爷，您可真是厚我啊！每次只要我一脚跨那条线，您就上一把大刀砍下来！全世界像我一样的人有那么那么多，为什么您就非要独独这么针对我？

陆偲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我胡闹？哈哈哈，果然又是我胡闹了吗？我到底怎么胡闹了呢？我只是想一回自己想的事，只是想面对真实的自己，我也想正大光明的……为什么总是不行？为什么就是不能允许我？到底是为什么啊？！”

车一到医院，索菲亚上就被送手术室。

那样简直就像疯了一样。

——难说，这又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吗？因为昨天他吻了一个男人，并且说了那句不该说的话？

陆偲在外面焦急等待着，一会儿坐到椅上，一会儿又站起来回走动，坐立不安。见他如此心绪不宁的样，陆英捷也不可能多问什么，静静陪他一起等。

陆偲立刻去了观察室，坐在病床边的椅里，痴痴地望着躺在床上的索菲亚，她的神情是那么平静安详，完全就像平日里睡着了一样。

无法言说的恐慌就像无数尖针在陆偲心上一遍遍戳刺，当陆英捷走过来站到他旁，他忽然扭埋陆英捷腰间，沉闷不堪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我该怎么办？她会不会有事？如果她有事我该怎么办？”

医生说：“现在就可以。”

很快，陆英捷觉到他的挣扎渐渐停歇下来，片刻后才松手将他放开。接着他就像彻底失去了所有支撑，无力跪倒在地。

陆英捷默默地尾随上去。

他声声呐喊着，脸上还在扭曲地笑，泪却从眶中落下来。

陆偲险些反应不及，呆滞地眨了眨，才起急切地问：“她在哪里？她人呢？”

检查他手上的伤势，关节已经破血，好在并未伤到骨。

“天意……呵呵。”陆偲苍白空地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护工大让陆偲跟着她走，陆偲二话不说就走，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陆英捷还在这里。

陆英捷的手轻轻在陆偲后颈上，不是不可以安他说不会有事，然而话到嘴边终究是被过滤成：“看天意吧，你现在担心太多也于事无补。”

是的，这就是现实啊……

不一会儿，陆英捷从肩膀到前都被陆偲哭得透，到后来本已经哭不动了。正当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那位先前给他打电话的护工大找了过来：“小陆！快来快来，索菲亚刚刚救来了！”

不经意间，陆偲想起当年父亲刚刚去世的时候，她也曾经一度重病昏迷，在床上沉睡多日不醒。

当然最终她还是醒来了。那么这次呢？她还能够醒来吗？还是就此永远地沉睡下去？

陆英捷话里的每个字都重重地砸了他的心，冷酷，而又无比现实。

这不是陆英捷第一次看到陆偲泪，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泪……有着苦涩、有着讥诮、有着绝望，还有着愤世嫉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