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第一次生前路渺茫心如死灰的绝望。

正因如此，原黎只看了一，就如雷轰，失了回凡间的勇气。

“那你的伤……若是不敢去雾林，我在这里替你疗伤吧。”青梧不是没有听作别之意，但到底多了些恻隐之心。

一颗真心，他怎么会错把那些温情意当成是倦鸟可归的巢。

这疤永不会好，就像恶毒的诅咒一样伴随他往后余生，时时刻刻提醒他都了什么，晓示所有人这是从妖族牢来的罪人。

临走前，他瞥到破烂不堪的衣服，心想着先洗漱下，换净衣裳再走也不迟。

原黎三百年前就觉得狡兔三窟是很有理的词，所以在此树下布了个逃跑法阵。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烟泽湖碧波漾，清澈如镜。

“他们本来想趁此拿柒彤，不过柒彤这人你也知，太狡猾了，本抓不到把柄，直接把你们卖了。”

等原黎用尽浑解数，用灵力修复涂抹容养颜膏，储袋里的药膏被他全试过一遍，皆徒劳无功，他才终于明白那句“小惩大诫”是何意，那匕首又何故淬了。

青梧看着他决绝又狠厉的动作，倒也没怎么意外，只是他一直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要淌这趟浑？”

可还是成了权力漩涡中的炮灰。

青梧还说了什么，原黎只是默然。

只一眨，青梧就带着原黎来到了烟泽湖。他不知位置，降落的地方在湖西平原。

原黎客气且冷淡：“不用再麻烦了。”

原黎脑瓜嗡嗡地，男人的声音刺识海，低沉懒散，完全不知击起多少重浪。

他不信任他，仅此而已。

“什么？”

他只知法阵的目的地是凡间，然在哪他便不能确定。不过既然到了凡间，随便找个山林养伤，就不用提防太多，寻到燕云更是易如反掌。

湖一遍遍冲洗脸颊，碧带走溶化的斑斑血迹，起伏漾的波纹碎了容颜，又逐渐抚平一切，恢复平静的湖面依旧倒映着那张熟悉的脸，一张原黎一向自恃貌的脸——如果没有那横亘半脸的黑疤痕。

“他自小是绯月的近侍，如今是妖王在合宗的卧底。”他说。

他一无所知。

目送他离开，原黎才开始打量这里。

他生来就无父无母没有家，不一样活得好好的。从此山路远，他和合宗再无牵连，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散场。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青梧环顾四周，除了些怪小妖，确实没有威胁，不过也代表不会有人能医治他，若是自行疗伤不知要多久，他不明白原黎为什么这么固执，除了一可能——

“沐尧没跟你说过吗？”他疑惑，“我以为他至少会提你几句。”

只是他和合宗可以好聚好散，狐族那边，未必肯放过他。

沾的发梢贴着脸颊，滴划过那张面如白纸的脸，隐领，原黎脱力坐在岸边，哪怕是在牢，他也没有这么狼狈过。

也不想了解这些人的恨情仇亦或是勾心斗角。

一株枯死的半截枥树。

他也已经许久没有来过，这里草木换了一茬又一茬，此地怪更是一个都不认识了。所以他一个人撑着寻找些熟识的位标记，终于在林荫中找到一株树。

刚一落地，原黎就退步躬，“谢搭救之恩，原黎他日必回回报，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