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镜走去许久，才忆起忘了质问钟离姝梦境一事。他往回踱了几步，又想到刚刚才罚过她，钟离姝想必不愿同他见面。

若榴中浮起忧，双眸泛红，“都是因为我，若我能捺住等你回来，便不会害你受罚了。”

她同这样的人结识，就不怕反受其害？气闷之萦绕心，元镜莫名有些着恼，一把碧戒尺随心念化。

妙音门上下都怕元镜，因为掌门当年还是大师兄的时候，就十分严苛。这把戒尺是他亲自责笞用心不端之人的利，打人时也不打手心，只叫你将衣袖掀起手臂。几下将臂弯得红，隔天早课不许告假，照例修行。届时费力弯曲手臂以持奏乐的痛苦，能叫人生不如死。

“你的，是假的。”钟离姝边笑意加，她生得艳，睫下的小痣衬得秋波，风情万。这样笑像是招摇着挑衅，目光刺人，“师兄大可以继续罚我，但我心中永远不服。”

元镜扬手要打，若榴心急不已，上前求：“仙长息怒，是自作主张前来寻她，才使得言传去。您要罚就罚吧！”

钟离姝回，恍然笑，“师兄怎么在这里，这么晚了有何指教吗？”

“你自毁心也罢，偏还要败坏门风。我岂能轻饶你？”说着，手中戒尺扬起。

元镜一走，钟离姝举起的手臂一轻，缓缓收回。衣袖落下覆住红痕，若榴急忙上前捧起她手臂查看，她垂眸不在意：“没事，连伤都算不上，明日便消了。”

话音刚落，戒尺划呼呼风声，啪地一下在手臂上。钟离姝光洁的肌肤飞快浮起寸宽戒尺印，比雪地里泼了朱墨还扎。

钟离姝笑意未减分毫，“师兄要打我？”

元镜见她顽固，双微启，沉声：“把手伸来。”钟离姝依言卷起衣袖，一截皓腕在夜中显。白皙的肤如凝霜雪，没有一瑕疵——当时着鲜红朱砂的臂侧亦是洁净如新生。

“我问心无愧。”又一尺随之落下，浮的痕迹立刻错。

还是改日寻机会再说吧。

元镜听见有人在同她别，又约定了一些明日行程。这说话的人叫沈追，是剑宗宗主那个混不吝的哥哥，名声一向很差。

钟离姝手臂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她许久没有受过伤，疼痛已经变得陌生。即使如此，她也不曾显怯意。比起元镜需要别人揣的表情，她的不屑一览无遗。

心知这次定然逃不过，钟离姝注视着他被缚带遮住的脸，明丽双眸泛起冷笑：“元镜，你以为你有资格罚我？”

无药可救。元镜握戒尺，一时不知该不该打下去。钟离姝不是第一次撞他，即使受罚也不肯更改分毫，显是反骨见长。

“你并非我派弟。”元镜对着他，总觉气闷。若榴维护的样太切，让他心中烧起无名怒火，即使无法视，亦能构想这样一张面庞上担忧是何模样。不过是相罢了。

钟离姝双臂平举，无法动弹。她灵力被锁，一副凡人躯，无法挣脱元镜的言法随。修炼到元镜这地步，外法已可有可无，他的声音就是最趁手的兵。

了一会儿，双眉蹙，看来要趁早过问她了。

元镜知她故意，将戒尺在桌面上一磕，冷声：“站住。”

“声声什么门风，什么名声。虚伪之事尽，却反要求别人，师兄敢发誓问心无愧吗？”

两人话别以后，门的便只剩钟离姝与若榴。钟离姝从他面前走过，漫不经心，只当未察觉他。

后的弟多多少少都尝过苦楚，对他们来说大师兄是威严仅次于师尊的存在，因此又敬又怕。

“沈五素行不良，为何与他来往？”

“他一向都是这副貌岸然的样。”钟离姝摇了摇，“你不必挂怀，若真的放在心上，才叫自寻烦恼。”

屡次打断定，元镜已无心修炼。他独坐中默背心法，静静等着钟离姝回来。这一坐便坐到日落西山，直到天边薄光收尽，门才见人影。

钟离姝则对他少许多敬畏，因她勤勉到不需要元镜督促，向来是个看别人挨打的。她早已过了需要师兄约束的年纪，而今天，元镜对她拿了戒尺。

他不曾停留，“不我罚。”

“不仅如此，还与青楼之人过从甚密。你知外面是怎么传的吗？现在人人都言，妙音门虚有其表。”

他拿这样的钟离姝毫无办法，终究是怒而甩袖，不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