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开说过话。

“手机。”他试图开，但间剧痛，只发微弱的气音。

而这件事，为避免横生枝节，不适合去询问熟悉的人。

忽的传来叩门声。黄助理又起去开门。

为了留下所付的代价，已经超太多太多了。

普通朋友？不可能的，因为他也不知为什么，想象中之的普通朋友贺昀之，会比想象中此生不见带来的痛苦更甚。

小鹿拿到自己的手机，摸索着。

趁着此刻心脏或许是因为药而正麻痹着，没有太多情绪时。

门外有隐隐约约的人声。

黄助理无奈想多说无益，事情也算尘埃落定，最后只：“他手机在哪里？”

黄助理言又止，观察着他的神，又：“肝脏有自愈的功能，好好休养，会恢复得和以前一样，你不要害怕。”

搜索路线，查询订票的方法，绑定手机支付，慢吞吞的，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秋姨：“我晚给你带过来，他的东西我都给你带来。”

但一时听不他们在说些什么。

黄助理对他嘘寒问，很是照顾，期间也聊天宽。

秋姨在一旁轻声：“如果他醒了的话，我去照顾一下。”

一会儿是在安静的疗养院；一会儿是初来乍到那座庄园；一会儿是贺先生或亲近或疏离的面庞；一会儿又是碧螺湾宽广无人的房间和窗外一望无际的海域。接着，前景象变作来来回回的医生、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充斥了各指标仪的空房间……

“贺先生这个人，即便只普通朋友，其实……也好的。”最后他这么说。

醒来时见针、睡着时铺天盖地……

“先生理完那边的事情，很快就会回来看你的。”

往后余生，都不要再记起了。

见他醒来，黄助理面一缓，赶忙上前了几步，说：“你醒了啊，有不舒服吗？要上卫生间吗？”

在自己彻底成为一个笑话之前。

小鹿整个人轻得好似要飞起来。

小鹿摇摇。

一开始以为是虚弱或是药的缘故，后来才知，这一切，不过是被遗像上柯柔的脸取代了。

再次睁开睛，他看到白的天板、白的床单。

小鹿摇了摇，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想让先生不要再来了，因为他已经决定要走了。

没一会儿，推门来一个熟悉的略胖的影，正是黄助理。

曾经在奥地利的疗养院住了三年，虽然没有庄园的富足与香甜，却简单又纯粹。

“我一会帮你问问柯宁家佣人。”黄助理说。顿了顿，又：“你嗓不舒服？手术时气没好吗？……我看柯家私人医院的医生技术也不怎么样。”

“哦，因为这是我的家事。”

“但他并不是你——”

或许，无法再回到那里了，那么就去一个类似的地方，一个不再有任何人认识他、能够重新开始属于自己新生活的地方。

黄助理顿了顿，走门外几步，接着把后门掩上。

“地址后来不是给你了？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柯宁。

那是一个除了打电话发消息，其他功能都没怎么使用过的手机。这些年对外界信息闭，几乎已经与社会脱节了，他从未在手机上购过，也从没定过票。

…………

门站着柯宁和拎着保温桶的秋姨。

是他太过愚蠢。

黄助理几不可见地停顿几秒，随后嘴角挂上几分笑来：“手术很成功……虽然ICU多住了几天，但总指标都是正常的，很快就能院了。”

回去、回去……要回去。他对自己说。

“……”

小鹿拿着手机，思绪被这句话拉回。

他的声带疼痛，也就顺理成章地可以不说任何话。面对着黄助理，他微微调整了一下手机角度，继续看地图，记路线。

她如同不散的冤魂，挟带着令人恐惧和不安的幻象，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

！就让他杀了我！”

结束吧。

就这样让他的面容在自己脑海里渐渐淡去。

青天白日的，想起那个地方，还是忍不住恐惧。

窗外洒一簇日的光，温地覆在手背上。

多年秘书工作养成的职业素养令他没有发作，保持着平静说：“柯少爷，我可以问一句，为什么你带走他后拒接我电话？你差让我无法与贺先生差了。”

小鹿张了张，想说什么，一时却没能发声音。大概是那几天被关在地下室，一直发疯似的叫喊，真把咙喊坏了。

前景象走灯般一路变幻着。

他醒来就摸索手机，累了就睡觉，也见过柯宁，但没有那预想中的愤怒，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疯狂崩溃与委屈，他甚至没有再去想贺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