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

「不想从此盲，就别直视日光。」

知何时已脱离了溪畔，下举目四望皆是林木，连声也难以闻见。

约莫是这儿罕有人至，导致山内住对外人有所戒备。在心底估算着对方之所以沉默的原因，苏云岫迈开步，往方才男发声挪近了些：「兄台？」

低喝声雷驰电擎般自树後爆，失重的尚未碰到地面，便先稳妥落实臂弯。

他在原呆立片刻，想起曾在书上见过有以太方位辨别所在的法，脖颈微扬，缀在雪白上的结动了动，杏目轻抬，寻那日光来。

苏云岫微微侧首──他在遇到不甚明了之时总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又唤了声：「兄台可知山腰苏家别庄？在下是那别庄之人，只想知如何折返，绝非可疑之徒。」

云履踏在青翠绿茵上，地势微斜，苏云岫有些稳不住，可为了向那神秘人表达善意，仍提着袍角吃力上行。

况且，倘使那人果真就此离去，又如何能这番悄无声息？

「你若不善登临，就休要自个爬坡。」那人语气严厉，话里却并非如此：「岷山多雨，土石时常坍方，你且沿那小径走，少顷就能回到溪畔。」

他攀在男人小臂上絮絮叨叨地说着，眉始终笑得无邪。男人无悲无喜地垂着，待他话告一段落，便简洁俐落：「不必。」

那人因他疑惑之下的话音垂首：「嗯？」

……走了？苏云岫懵懂着环视四周一圈，这里除去可供人躲藏其後的参天大树外就只有遍地野草，除非那人通障法，或压是山中魑魅，否则怎麽能够在不形迹之下离开？

方才只瞧见男人刀削般的下颚，他便油然生烈熟悉；如今对方将整张脸庞尽数展现，苏云岫便越发确信了判断。

较起观察方位，自然是朝当地人问路更快一些。苏云岫问毕，等待半晌，那却始终鸦雀无声。

苏家殷实，他又是独苗，双亲自是任何事都只拣那最尖的予他。织锦袍冰纨袴，鞋底自也是纳了足足千层，上饱层层桐油。这鞋若在京中那青石广，自是无甚问题；可山中泥石松，苏云岫又不谙怎生施力，脚下踩着的地方一，「啊」地一声便要朝前倒去。

「兄台？」

目光尚未穿过重重枝叶，上风一男声蓦然传来。

男人蹙起眉，似在思索，对着他晶灿眸端详一会，摇了摇：「无甚印象。你怕是认错了人。」

苏云岫因畏疼而闭的张开条，睫羽扇动着，惊魂未定。

扶着他臂膀的苏云岫顺着男人指尖望去，记住方位後回过，仰起脸，和搭救了自己的恩人谢：「多谢──咦？」

苏云岫愣了愣，拿闲着的手去解腰间丝绦上悬着的护玉：「恩公可是疑心在下？这是镌了苏家徽记同在下小字的玉佩，您只消看看，便知我并非招摇撞骗之徒。」

苏云岫怔怔看着来者。

苏云岫自小读圣贤书，对这事一直半信半疑，也试过刻意搁在几上床边不，可只要一这麽，每每就会在隔日发场小恙，次数多了，他也不得不信，只仍嫌它朴素，央着父母请玉匠将其

苏云岫虽是富家公，却没那骄纵习，除去偶尔随心所为，乖巧地很，想也不曾想，果真收回探找的视线。

闻言也未气馁，解开心症结的苏云岫轻快：「恩公生得这番模样，要错认也难。不知您下可有空暇，能否请您至庄内喝杯茶？在下这回至此小住，早有预要遇上恩公，略备了些薄礼──」

「低。」

不曾想苦寻多载都觅不着影儿的恩人竟这麽快就现在自个面前，苏云岫笑靥如：「您还记得我吗？在下十几年前曾在山中走失，是您将在下送回别庄。」

这玉是他生後便时时带着的，说是苏夫人临盆前府外路过个游方士，掐指算此胎命中极易夭，需气调合，因此给了这赤玉挡那命中劫煞，嘱咐他不可离，需得年满二十方得摘下。

「这位仁兄，」他一敛宽袖，朝声音来虚虚一礼：「在下於这林间失了方向，不知可否劳烦指一二？」

「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