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呢。”
“灵堂还在吗?”张梦贤说,“我想去看看她。”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张如一。他们都心照不宣。
黎恢在车上找了件黑外套给张梦贤披上。
自灭门后早已过了头七,再加上黎恢分身乏术,供奉牌位的灵堂还没撤走,只请了名风水先生照看,平时勤打扫,多念经。
张梦贤最近没睡好,小脸在黑色映衬下看起来更缺血色。
他们来到灵堂。这里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灵堂里除了一名殡葬系统来的工作人员,和黎恢请来的风水先生外,没有其他人。张梦贤四下张望,发现张如一的牌位前香火不断,遗像前的两束香水百合也新鲜,像是天天有人更换。但黎国倾的那侧的桌案上,只剩一点被风吹散的纸灰。
黎恢见张梦贤上前去,跪在蒲团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了看自己的拖鞋和短裤,只说,“我出去等你。”
没一会儿,张梦贤就出来了。他见到黎恢回来时怀里捧着一大把黄色的郁金香,招呼自己过来。
张梦贤接过花。郁金香开的热烈,颜色更是富有活力。
“你还记得。”张梦贤说。
母亲生前有段自由时光,曾在理工学院借读学习化学,张梦贤每次去她房间道晚安,都能隔着厚厚的着作和课本,望见她书桌内里一角摆着的郁金香。馥郁的橙色和金黄,就像她从未热烈开放过的生命。
“放过去吧。哪有看人还空手来的。”黎恢催促道。
张梦贤点点头。转身跑去,把花束轻轻放在张如一的牌位前。他在心里说,“妈妈,再见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把自由看得比空气还重要。也许我会辜负你的期望,但……”
“这次我会活得不错。”
张梦贤看向母亲遗像里,那张温良柔顺的贤妻脸,总觉得无比违和。
他知道她是什么样子。
但也仅此而已了。
张梦贤低着头,直到黎恢上前来,从身后抱住他的手臂。
“该走了。”黎恢说。?
走出灵堂,黎恢突然犯了烟瘾。他把车门打开道,“你先上去,让我抽完。”
张梦贤看着他两腮凹下去,垂着眼吸烟的样子,觉得很是性感颓废。
他从黎恢手中把烟抢来,示威道,“现在我可以试一下了吧?”
张梦贤说,“我十八岁了,黎恢。”
“可以,”黎恢眉角一动,微笑着审视他,一伸手说,“请吧,我的小大人。”
张梦贤关注着黎恢的目光,不想显得吸烟的手法太生疏,咬在滤嘴上,径直就猛吸一口。
结果可想而知,呛得狂咳不止。
黎恢这才绷不住,笑得嘴巴直抿到耳根,他捂着嘴也咳嗽两声,忙去拍张梦贤的背帮侄子顺气。
“你吸的时候也要换气。这又不是吸氧,怎么搞得那么紧张。”黎恢说。
张梦贤嘴一撅不满道,“你不早说?”
他把烟一扔,狠狠碾灭,嘟囔道,“我怎么就抽着不帅。”
什么小大人,还是孩子气得不行。
黎恢心里溺满了蜂蜜水,上前去,揽着张梦贤的肩把人扯向自己:
“走啦。闹什么脾气。不给你抽也是错,给你又是错。唉。”
“小小年纪就想搞颓废帅,真不懂你们这个年龄的小孩在想什么。”
“老赵说你去停车场找我那次,是什么事情?”
在车里,黎恢问起。
“停车场?什么时候?”张梦贤不解道。
“别装傻。”
“哦——你和名媛瞒着我相亲那次?”
“我要毕业了,你说什么事?”张梦贤抱臂说,“学校送的画册上有制服样式,我想让你帮我看看,选哪个领式好看。”
他记得有中山装一样的复古立领,还有英式的平驳领和戗驳领,各个都很好看。
“我看……还是裙子好看。”
黎恢带着笑看向张梦贤说。
“哦,对了,这个给你。”黎恢从内兜里掏出一个密封袋递给副驾上的张梦贤。
密封袋里是黎恢从警局顺来的小项链。那是张如一的贴身遗物。
张梦贤一看便知。
“怎么到了你那?”
他摸索着给自己带上,捂着上面的小银勺问。
黎恢不语。
在中世纪的欧洲,这样的银制勺子被赠与新生儿,代表着幸福的寓意。这是张如一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