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延川脑中“嗡”地一响。

庆和帝停下来了几气，稍稍转了转眸，有些疲倦似的半阖不阖地眨了眨，才重新张开，混不清地喊了个名字。

前殿的哀声很快传到了甘殿的后殿中。

“太。”那只冰冷的手掌握住了夙延川的手，庆和帝的目光忽而重新染上了神采，他注视着夙延川，：“为君之，从小就有人教给你，你早已得比朕还要好……朕只想你这一生，纵使称孤寡，总不要把自己……真的活成一个孤家寡人。”

他目光有些散漫，漫无目的地转动了许久，才像是终于看到了人一样，落在夙延川的这个方向，手指微微地弹动着，艰难地向着这边探了探，：“太，你回来了。”

阁中一时一片诡异的静寂，只有庆和帝低而微弱的声音：“朕大行之后，由你来向太，宣朕遗诏。”

在外间等候的一众重臣寂寂地鱼贯了屋，跪下来行礼。

御医很快地行近前来，在皇帝颈侧、鼻前都试了试，才跪下去，匍匐在地上，不不低地：“陛下大行了。”

※

“父皇。”夙延川膝行两步，握住了他搭在榻边的手。

门下省侍中，是正正经经的政事堂主官。

夙延川就跪在皇帝的榻前，众人向这个方向叩首山呼，说不清是在跪拜庆和帝，还是在跪拜皇太。

庆和帝却笑了笑，有些糊地：“你回的，刚刚好。”

顾瑟扶着桌沿，不由自主地站起了。

跪了满地的朝臣们面面相觑，但在这个当，谁也不敢张与即将山陵崩殂的皇帝作对。

夙延川心中忍不住地痛，低下去把额埋在了那冰冷的掌心里。

他握着长的手，或许是说了这样长的一段话，让他破败的实在太过难以支撑，他微微地闭上了睛。

他声音已经不太清晰了，夙延川要把耳朵俯下去才能辨清他说的话，他面这样的苍白，手也如冰一般的冷，但微弱的呼却发，这样鲜明的对比，仿佛有什么无形的火焰在躯壳之内煎熬着他的血：“把诸位大人，都叫来吧。”

他怔怔地回过去，昏睡中的皇帝已经微微地睁开了。

庆和帝微微眯起，逐一地从堂下众人上打量过去，那双总是光内蕴的狭长睛里失去了光泽和焦距，他眯了很久的，才：“兰台御史顾德昭，即加侍中衔……”

众臣俱伏首应诺，有人悄悄抬袖在角拭过。

岁

“父皇！”

大燕还没有父同相公的先例。

夙延川的声音凄怆而嘶哑。

夙延川离他极近，才能分辨他叫的是“德昭”，在他后稍远些的朝臣本听不清楚，但众人之末的顾九识已经一言不发地膝行向前了几步，再度叩首：“陛下，臣在。”

众人的目光落在跪在一边的顾九识上，他面依然是大量失血后的苍白，肩背上都缠着厚厚的帛布，神沉静，没有拒绝，也没有谢恩，只是静静地磕了个。

庆和帝微微地颔首，才：“众卿家，都是国之重臣，日后，事新君，如事朕。”

下之前就耗尽了神，如今只能撑得这一回了。殿下，陛下要醒了，您……您心里好准备。”

他低声：“父皇，我回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