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众人只记得大哥下场凄惨，衡则还记得二面苍白、咳血不止，芝龙碎了那宝丹给清同服下时，中满是伤心的泪。

衡则沉半晌，：“您不愿与皇帝生隙，从今后行事问心无愧即可。臣知您那日在先农庙……牵连其他臣大约不是自本心。”

便是衡则对后之事不兴趣，此刻也忍不住微微皱起眉来。明君，格杀勿论这等词不宜滥用。何况只是为一妃。皇帝虽风多情，可从未暴戾恣睢至此。他后退一步，给那几个太监太医让路，又想起今晨妙音凌波阁之事，抬看向渐黑的天，只听雷声隐隐，夜雨将至，衡则直觉有什么变了。

几瓶混元小还丹便是了。可四哥大约也明白，我不得帝心许久，我不愿因先农庙之事再与陛下生隙。”

克疾膝下九只剩了八个，当年最有希望当上神官的大哥四肢断裂于天雷之下，如今生仿佛死。他们的长兄洗明被劈为人彘那日，正是天降神力与芝龙那日。当年他们的二清同病重，夫上门三跪九拜，请洗明将府珍藏的一枚龙魂凤魄赠与清同保命，可那丹药千年只得一粒，乃历代神官用以加持法力的珍品，洗明又几乎是这代内定的神官人选，哪里愿意在妹妹上白白浪费了这宝，适逢克疾白塔闭关祈雨，他便自作主张，只，嫁去的女儿泼去的，清同是外人，家没必要救一个外人。芝龙闻讯从中赶来时，清同已奄奄一息，命不久矣，他也苦苦哀求洗明拿药，洗明仍是不愿，直到天变幻，一天雷直劈而下……目睹长兄惨状的其余弟兄从此不敢再违背芝龙。

景明轩名字取自“和景明”，可衡则从一众傀儡旁走过，又途经一片绿修竹，只觉此三月天里也十分森然，毫无意。离开景明轩前，他回望了芝龙一，只见对方仍在剪着灯，一面剪，一面同那几个没有心智的傀儡自言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一刹那，衡则仿佛梦回少时在家中只为男丁开设的学堂，学堂小院里躲着一个偷听读书声的小孩，那小孩不了学堂门，明明生于家，却又似乎无为家。

他刚了景明轩，便瞧见皇帝边的大太监拖着几个老太医往行寝赶，人人神匆匆，焦急不已，大太监见了他这三品臣，急态不改，忙：“皇贵妃烧不退，陛下谕谁耽搁了娘娘病情一律格杀勿论，大人您赶让让吧！”

平日族人暗地议论芝龙时，他情古怪，孤僻冷傲，又猜他是否年幼受尽白，又在似海内浸久了，心十分扭曲，皆对他又敬又怕。

“四哥还是像从前一般说教，”芝龙剪下灯一朵，摇了摇，“陛下也如四哥一般，总想着别人是不是有苦衷，总信人本善，你们君臣倒是十分相似。四哥，你还是早些回去罢，外臣私下与后妃嫔会面，总归不好，小还丹我会差人送去。那几位工臣以外，若有其他太医局无能为力的大臣，我也会令司天台暗中救治。”

衡则明白芝龙言下何意，芝龙命他将先农庙那事故理净。其实不消芝龙暗示，他也会将此事理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