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先听我弹一曲好吗？”音乐教室里没有三角钢琴，如果是家里的那架对白棠而言应该是最好的。

少年的语调里带了颤音，他很少叫贺洲全名，只这样看着他，他害怕得直冒冷汗，比寻常打架还要害怕，就像前的人是审判他生死的判官一样。

白棠拉着贺洲，手有些冰凉，掌心却沁了汗，另一只手拿着钥匙开了音乐教室的门。

等到少年说完又过了两分钟，贺洲才动了动，极浅的眸看着少年，带着几分探究和审视：“你的喜，能持续多久？”

一曲毕，少年从他的位置上起来，站在了贺洲面前，看着他的神带着倔，他说：“贺洲，我喜你。”

饶是元旦，音乐教室这边也很偏，隔却了外界的喧嚣，自成一片净地。

等到贺洲消失在教室里，白棠还呆呆愣愣的：完了，连朋友都不成了。

少年哑然无言，

贺洲压低了几分声音，又说了句：“几个月前，你说喜卢雨。”

贺洲的这两句话几乎是死刑，少年红了眶，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从小到大，谁能这么欺负他？偏偏他心甘情愿。

这是一浪漫的表达形式，开心的时候听到它你会觉得快，难过时听到它你会觉得伤。

“你要不，考虑一下我？”

好的演奏者是可以通过音乐表达情的。

“我以后，应该有息，会认识很多音乐家吧？你喜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介绍。”

少年弹的是D大调卡农的钢琴曲版本，网上的版本很多，难度也不一，少年的演奏让人忽略了他的技巧。

“你喜音乐，我以后可以天天弹你喜的给你听。”

被人拒绝了，大不了死赖脸地追呗，就像宋枫姜媛说的那样。

他现在有想喝酒，壮个胆儿，其实贺洲那样的，就怕表白不成，连朋友都不了。但是让他停在朋友这个层面，他又不甘心。

少年的指尖陷了掌心，掌心微微冒着汗，装作和前的人一样冷静：“我也不知你喜不喜男生，别要不别卡的太死？”

“我会对你好的。”

今晚发生了这样的事，其实是自己的错，纵容态势的发展。

“可能我学习不太好，脾气也算不上温柔，但是我都会慢慢改。”

班上有他们的CP粉，但都是迫于贺洲的威势暗戳戳地磕糖，偶尔的调侃也只是在开玩笑的范畴里，贺洲很少网上冲浪，从到尾，白棠都不清楚贺洲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十二的钟声响起，远的天空中炸开绚烂的烟，一朵又一朵，少年里的彩或明或暗，方才表白的话语消散在了夜里。

你能不能演奏好的音乐，不取决于你指尖的钢琴有多昂贵，电钢琴还是三角钢琴，而是取决于你心中的那一架。

卡农是一复调音乐形式，一个声的曲调始终追随着另一声。

啪嗒一声，开了灯。

贺洲不会不懂他的意思，就像有人满怀情地对你念一首情诗，其实是一样的，音乐也是语言。

男生垂着睑，挲着右手的指节，他靠在窗边欣赏少年的演奏。

但其实每一个喜钢琴的人心里都有一架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钢琴。

少年说，有话要单独跟他说，贺洲隐约知他要说什么。

而当少年弹奏到最后的和弦，它们合在了一起，永不分离。

人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的时候，自己于私心不想反驳他们的关系，贺洲也没有反驳或者生气，第一反应是过来安自己。

最开始大家都是抱着开玩笑的态度，班上的同学是这样，是自己先变了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