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忽地有些不舍，百里桓笑着摇，没成想自己人到中年，心境还是会因为分别而动，或许是人都难免吧？“此后相见，未知是何日了。”

还算他剩良心，先是给自己一个妃吃了，发现妃的并无异状，只是不再黏他，甚至见了他反躲开，心中认为这毒十分完，又怕下在饮中，会被闻人雪的师祖发现，就在每次好两人情意之时，抹在自己的肤上，日积月累地，这毒就一到了师祖里。

百里桓挥退禁军，独自站在岸边。他两鬓已又增许多霜白，却是意态潇然，眉目清朗一如往昔。

望着两人上了船，他举手作别。嬴烈和闻人雪心中怅惘，一边挥手，一边又忍不住把上船前说的话再讲一遍，要太保重，一切小心，百里桓嘴角弯了弯。平时还好，到了激动的时候，这两个家伙，还是会叫错。

半月后——

先喊，我死得不冤哪！是我算错…又说，情之一字，害我一生。后来百里岳到底没忍心杀他，把他放了来。没过多久，师祖就辞世了。

闻人雪的老师是十岁的小孩，也不很懂啊，只以为老师获罪，又说自己不冤、算错，那就是因为算错了惹皇帝生气，才会被罚；后面那句实在不懂了，直到长大后自己苦思冥想，终于脑补了一段故事，并越想越认定真相就是自己脑补的那样，才在后来，对闻人雪时不时提起。闻人雪就记住了，以为自己师祖真是因为上某人，为此算错惹怒帝王，才被关押，又差被拉去砍。

却是心如死灰，便把他的所有，他的忠、仇恨、责任、和希望——制成解药的一银背已经绝，他留下的希望，或许就是唯一的希望——一并以近乎欺骗的方式，全都留给了自己的徒弟闻人雪；用他自己认为靠谱的方法确保闻人雪在实现一切之后才会得到真相，以及某个人的自由。毕竟有前车之鉴，他怕情也会改变闻人雪、让他一颗心都扑到别人上，不再愿意正事……闻人雪就不再细说了。

再之后就是闻人雪老师遗命的由来。

他也说不下去了，他心里又又怨，却是多过怨；又悲又喜，却是喜大于悲，长这么大，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百集”。手中攥着那枚乌黑的玉瓶，他扑到嬴烈怀里，呜呜地哭了半晌。

再至于，后来闻人雪的老师怎么跟百里岳的儿又有一段故事、那一任皇帝又怎么偷偷寻遍四海去找这毒的解药、又是怎么因为那一任皇帝被半兽人中、新伤引动旧疾，闻人雪的老师在皇帝弥留之际，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情……

在狱中，只有十岁的闻人雪的老师，见到了他的老师。闻人雪的师祖因为刺杀帝王被关押，已经奄奄一息，死前对闻人雪的师傅断断续续地说，面上神情似哭似笑，状若疯，把小孩吓得都在抖。

他低叹一句。大的船帆扬起，三人相隔的海面，渐渐地越拉越宽，闻人雪和嬴烈的面孔，过了一会儿再看不清了，最后整艘船变作蔚蓝海面上一颗小小的黑。百里桓也终于转，登上备好的御辇，再不回顾。

“就送你们到这里吧。”

其后就是突然又必然的发展了，人的情，又岂是区区药可以控。妃不黏他，其实是因为每次靠近百里岳都会心疼痛，只是因为本就不受，不在他面前作痛苦模样，加上那痛不严重，完全可以忍耐，却也不愿主动靠近他。而闻人雪的师祖动情就比妃太多，当毒药积累到一定量，甫一发作，几乎要了师祖的命。师祖于痛彻心扉之际，哪里还不明白百里岳虽然对他有情，更在乎的却还是自己的望。在那个男人心里，比起作为国师，他作为人的价值本不值一提。他又痛又怒，又知自己命不久矣，趁百里岳不备，剑行刺。而他差一就成功了。

，当然知心之人的图谋，也知即便太继位，有自己护着百里岳并不会怎样惨，却甘心被利用，助他夺位。

然而人心易变。百里岳自己怎样上位自己清楚，他自己不是嫡长，继承了帝位，却一心想要维护自己后代血脉的“纯正尊贵”。他害怕自己的亲侄、甚至后辈里现某个妃嫔诞下的孩用跟他一样的办法，讨好国师上位。如果妃嫔尊贵那还好说，万一不是呢，岂非坏了尊贵的百里家的无比尊贵的血？他索了一断情之毒，又知闻人雪门派的传承仪式，其中有一步是要徒弟饮下师傅中指指尖的血，而这毒便能依此代代传播，于是每一任国师都不会再有偏私。他们将只忠于正统，忠于皇帝、和皇帝定下的贵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