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安州”两字屹立在巨型建筑物上方，他看到站标就想到去年夏天，比现在更炎热的时候，他来这儿送别她，她心真狠，一眼都不给他看啊。回程他以为会死在高架上，今天她又摆出“玩玩而已”的态度，不和野男人划清界限，拍屁股走人留他一肚子憋屈，他可不想孤身一人重走一遍当时的路，绝对会气出内伤。

他倒要看看，她在北京给他留了多少“惊喜”。

向晗奉陪到底。她坦荡荡，既然他旷工，查岗查到北京，她这儿有一堆收拾屋子的家务等他干。陈敏听了笑说，你们俩一会儿好，一会儿恼，能坚持一个月不闹矛盾不。以后吵架他们周围人可不劝了，省得两头不落好。

头两天风平浪静，季绍明还陪她去工作室做心理咨询，现在情况好转，她在北京半个月面诊咨询师一次。周三他去公寓前台取她的快递，撞见小白脸也在前台寄存送她的茶叶，他当即质问他是干什么的，小白脸穿的也挺白，一套奶白的运动服，正经回复说他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健身完顺路送点老家特产，向晗知道。

她人还在所里，季绍明发泡沫箱照片吓唬她。陈敏和同事开她玩笑说，北京一个，安州一个，你没藏好啊。

原本他们就是清白的，二月份她陪女客户去会所喝下午茶，点了几首曲子助兴，他是乐手，吹萨克斯的，人十分健谈，说话像脱口秀似的，幽默机灵，细聊起来是她的小同乡。他加她微信，交个朋友，有些恩城的土味她想吃，和家里闹僵了又不好邮寄，请他捎带。

季绍明听毕这番话，嗤之以鼻道：“说那么好听，乐手。不就是小鸭子。”

“人家家里有茶园有产业，不是专职在会所上班，挣点零钱抵课时费。”

他捕捉到话里的前提，说聊得很深入嘛，他个人情况她都知道，手机拿来他检查，他不信他们没有聊骚。向晗骂他不尊重她隐私。他脱口而出心里话，她要隐私做什么。她留隐私不干好事，他给她独立的空间，她用来藏污纳垢。再说都做进她子宫了，她还谈何隐私。

向晗毛了，“少装纯！你出去应酬没点异性陪侍？你当我不知道。你上回来北京谈外贸单子，在大使馆附近用餐，不看朝鲜美女跳舞咽不下去饭是吧！她没坐你身边？呵，你很冰清玉洁吗，轮得着你查我手机。”

她一把夺下季绍明叼着的烟，放自己嘴里，点火，深吸一口烟气，瘫坐在沙发上。她头朝后仰，背完全贴合靠背，闭眼吐烟圈，吞云吐雾一阵，回味刚说过的话，觉得不解气，不够狠绝。睁开眼，一手夹走烟，定定地看着他说：“季绍明，我就这样。我早和你说过开放式关系，你受得了受着，受不了滚蛋。”

话说到这份上，她一副死性不改的混样，他再在她家待下去，真成怂包了。季绍明摔门而去，当晚回安州，电话陈敏告黑状，诘问他们是什么公司啊，员工陪客户去声色场所，她还管不管向晗。

“季厂你说这话就不讲理了，小向和你在一起，她答应过一心一意一双人吗，她承诺过忠贞不二吗？你们当初也没说定……收心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慢慢来。小向她愿意在你身边，代表有可能安分心思，你得花时间等，她现在都没有全心信赖你。”

季绍明默念滴水穿石，他是应该一点一点让她尝到感情稳定的甜头，日复一日，教会她怎样眼睛只看向一个人。四十岁前，这段关系必须开花结果，他要她真的离不开他生活。小打小闹取胜不作数，他拿出毕生耐心陪她耗，就看谁才是赢家。